亚凌随笔: 开在天上的花儿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散文、小小说被选入中、高考试卷及各种模拟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味道》等。作品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首届谢璞儿童文学奖”“全国儿童文学创作(短篇小说)优秀奖”等奖项。】

花,开到天上,哪得多跩啊?

开在天上的花儿

文/张亚凌

一直觉得,天空是幸福的,当风筝漫天时,多像一朵朵开在天上的花儿,多像天空调皮的儿女在戏耍。

——题记

我儿时的骄傲来自姥姥,膨胀在春天里,飘舞在风筝上。

姥姥手巧,不仅仅让我磨破的裤腿、衣袖变得龙飞花开,还能让一张破报纸飞上天。是的,我的报纸风筝也是全巷子里飞得最高的,更别说用花花绿绿的炕围纸裱糊的风筝了。

不等过完年,我心里就想着放风筝的得意,就惦记起姥姥的巧手来。小腿儿跑得可欢实了,啥活都愿意替姥姥做。那会儿的我,可着劲儿巴结姥姥,只听姥姥的话,以至于妈妈嬉笑着戳着我的小脑门骂我“小人精”。我甚至会把那些换下来要洗的衣物抱着扔到妈妈面前,理由很奇葩:不能让姥姥洗,把姥姥的手累着了就不灵巧了,就做不出漂亮的风筝了。

我的风筝一定是第一个飞出小巷子的,虽是哥哥扯着线放,可那是我的风筝啊,笨哥哥哪里知道呢?姥姥在风筝上作画时,会悄悄画个铃铛,给我耳语:“这铃铛啊,就是我的小铃子。”姥姥才不会像妈妈那样唤我时直接喊名字,姥姥喊我,“小叮当”,“小铃子”,“凌儿”。如果那时姥姥知道还有一种运动器材叫“哑铃”,会不会在风筝上画个“哑铃”?那样,风筝岂不被压得飞不起来了?幸亏山沟沟里的人眼界窄,不晓得那玩意。多年后,我每每想到这一点,就很得意,得意于姥姥不知道“哑铃”的存在。

每次风筝飞起来,我都会跟在哥哥屁股后面,双臂伸开,身子前倾,跑着喊着:

“我飞起来喽——”

“飞起来喽——”

每年的风筝,姥姥做的总是最抢眼的。可是,我八岁那年的春天,巷子西头的燕儿刺破了我的骄傲,彻彻底底不费吹灰之力就抢走了我的风头。燕儿竟然举着一个很阔气很阔气的风筝,那是巧手姥姥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连我自己都惊呆了:

原来世界上的颜色不只是姥姥炕头针线篓里彩色丝线的颜色?原来一只风筝上竟然可以数出八种以上的颜色?原来风筝还可以是立体的有着那种美妙的形状?原来……原来自己的风筝真的很难看……

那天晚上,任姥姥用画笔给风筝上补满铃铛,我就是不愿意再看一眼。此后,我不再放风筝了。

也是后来才知道,燕儿的风筝是蓄谋已久的,是她那在潍坊上医学院的哥哥夹在衣服里邮寄回来的,就是想抢我的风头!还听燕儿妈妈在巷子里给人显摆,说儿子上大学的潍坊,遍地都是漂亮得要命的风筝,那地方就是做风筝的……骗鬼呢,我才不相信。哪有那样的地方?大人们啥都不干,净想着做风筝玩?哼,是七仙女呆的天上吧?就瞎扯吹牛吧。

还是后来,长大了的我才知道,井底之蛙看啥都是瞎扯。真的有一座城市的风筝风靡全国出口国外,以至于被称“鸳都”。“潍坊”,就是那个时候在我心里扎了根。

多少年了,每到春天,看着漫天的风筝,我总会想到“潍坊”,想象着潍坊的大街小巷,想象都与风筝有关:那里,是不是不经意间就在杏花枝头看见断线的风筝,树下会跑来个乖巧的寻求大人帮忙的小孩子?那里,是不是抬眼就会看见凌空而去的红线儿,那头一定会牵出个笑语盈盈的玉人儿,让人浮想联翩?那里,儿童散学后都忙着放纸鸢,放出一波一波噼里啪啦迸溅着的欢声笑语?

后记:潍坊对我,至今都是一个梦。如果说潍坊是个美女,风筝就是那最美的头饰,最美的胸针,最美的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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