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部队选拔:特种空勤团|理念和细节

第22特别空勤团(SAS),作为最老牌的tier1级特种部队,它曾直接促使并指导了美国DEVGRU、波兰GROM和澳大利亚SASR等顶级单位的组建和成长。

随着SAS接近80年的发展,逐渐固定出了一个完整的选拔流程,即伍德豪斯甄选课程。

一、选拔理念

1.意志品质

“关于甄选课程的文章堪称汗牛充栋,都是些垃圾。”

前SAS少校彼得·拉特克里夫在回忆录《风暴中心:参与SAS行动的25年》中写道,

“其中大部分是通过甄选课程的人写出来的,他们期望能够脱颖而出,错误地认为如此这般就可以成为'超人’。

因为,虽然这是世界上最艰苦的人类实验场,但甄选并不仅仅是针对肌肉和体力,甚或是绝对的耐力,它是一个人与自身理智的战斗,以及一场针对他求胜意志的测试。”

不论是北非沙漠的L特遣队,还是马来亚的SAS突击队,抑或是海湾战争期间的B20分队,这些SAS的继承者们都在战场上长途跋涉数百公里,用一次又一次的实战经验向世人证明了甄选课程的价值和必要性。

尽管二战期间空勤团的负责人梅恩宣称,他一眼就能发现潜在的SAS军人,后来的军事心理学家也尝试通过科学手段“发现”具备SAS意志品质的人格,但最终也没有实现。

大块头

很多健身房巨人,有着让人害怕的体格,但是在选拔的过程中,常常最先放弃的就是那些看上去最强壮、最健康的士兵。

拉夫迪·拉格在回忆录《以寡敌众的士兵:从朝鲜战争到SAS》中说起这段经历:

“很多超级强壮的候补生都来自陆军体能训练部队专业技术兵种,他们在甄选课程的最初几天就退出了。

我的理论是,这批人在之前的生活中不曾体验过筋疲力尽的感觉,而对于我们这些相对'渺小’的凡人而言,被疲惫感折腾得只剩下理智还在继续运作,那是稀松平常的体验。”

“出现在你面前的那批小伙子身高6英尺,身板壮硕得像是一栋用他妈的红砖砌出来的房子”,

另一名SAS老队员麦克在2003年的采访《SAS:真实的故事》中回忆道,

“而你会想到,耶稣基督啊,我跑过来凑什么热闹?然后过去了一个星期....其中一部分大块头都一去不返。

重要的不是体格——你必须足够强健,这是显而易见的,然而更重要的是你头脑中的东西”

渴望

最终能够驱使那些参选队员成功通过选拔的是渴望,他们非常想要赢得那顶沙色贝雷帽。

这种渴望胜过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你必须想要加人SAS。

一首改编自鲁德亚德·吉卜林短诗可以很好地为参加选拔的候选者做一个思想上的准备:

“如果你可以迫使自己的心脏以及神经和肌腱

在筋疲力竭许久之后还能继续为你所用,

并且能够在内在彻底耗竭的情况下坚持下去,

只有意志力在告诉你:“坚持下去”,

如果你可以把那无情的一分钟

看作持续60秒钟的长跑,

然后整个世界,以及其中的一切就都是你的,

然后更进一步,你会成为SAS,我的孩子”

2.自我管理

大男孩

就像海豹六队所传达的理念一样,SAS尤其重视队员管好自己的能力。

“在海豹六队,我们都遵从'大男孩原则’,也就是说,没有人教你具体做事,除非你需要。”——马克·欧文《艰难一日》

在报名参加选拔的那一刻起,选拔已经开始了。

他们不会被告知预定的日程,不会有人提醒他们报到时间,不会有人主动联系他们,告诉他们要在正确时间抵达正确地点。

如果卡车开走了,他就被淘汰了。

长途行军前也不会有人实施点验和检查,确保他们携带了需要的装备。

如果因为装备和物资的问题在行军中受伤了,那也只能怪他们没有能够事先准备好需要的东西,而这种人是SAS所竭力避免的,因此也是注定被淘汰的。

肯·康纳在《幽灵部队:SAS秘史》中写道:

“传达出来的信息很明确,沿途不会有检查....

不会有人手把手教你们一如果你没能抵达终点,那是因为你没有抵达终点的意愿···所以收拾好装备滚回你的老部队去。”

保持理智的能力

SAS选拔课程的细节,在80年的时间里有过很多变化,但是最终目的都是一致的:

选拔出一批男人,他们在突破自身平时的耐力极限后,精神仍然可以保持正常。

这需要一种自我激励的能力,能够在最极端、最痛苦的状态下依然可以保持自己的理智,能够知道什么是应该做的,什么是不应该做的。

正如约翰·伍德豪斯在2003年英国电视台的采访中所说:

“身体素质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即便你非常强壮,仍然可能无法通过甄选。

SAS并没有从事超人招募工作。

候补生承受的身体折磨,在某种意义上不过是附带事件,一种用来削弱他们的身体素质的手段,达到一种状态,让他们可以展现出本身的心理素质。

SAS需要的个人——他们不需要命令,他们可以自己做出决策,克服疲惫并在极端与敌对环境中作出正确的判断。”

他寻找的那种士兵,即便身心俱疲也能够在交火发生后即刻作出反应。

“能够实施长途行军,从甲地走到乙地固然很好,”

伍德豪斯补充说道:

“然而我们必须保持高度警惕,因为随时存在与敌军发生交火的可能性,如果你感到疲惫,而你的感官亦随之变得迟钝,那你也许并不适合这一行当。”

3.个人主义者

《战争与理智》是研究军人心理方面的经典著作,作者彼得·沃特森在书里写道:

“SAS并不需要情绪稳定的人,相反,他们需要的是直率的个人,他们很难遭到愚弄,也不会依赖上级的命令。”

在盟军反攻欧洲的泰尔莫利,SAS已经证明了自己也可以完成常规部队的正面迎敌和防御作战任务,甚至可以做的更好。

但是它的主要推动力绝对不是来自于“集体主义精神”。

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尤其是斯特林被俘之前执掌SAS的期间,在选拔志愿者时,最看重的特质是他们个人的主观能动性。

他们所接受的后续训练,是为了让他们以小组为单位在敌后展开长期作战。他们要能够在没有友军和上级的情况下独立做决策,自主选择合适的目标,完成真正高价值的任务。

托尼·杰拉蒂也在《勇者必胜:SAS的故事1950-1992》中写道:

“甄选被'设计成寻找那种具备自律意识的个人主义者,而不是那种整体而言是团队优秀一分子类型的男人。’”

二、选拔内容

1.初选——催吐剂

在早期的SAS选拔中,在行军测试开始前,会进行一个初步的体能训练,它有一个别名叫“催吐剂”,目的是让那些意愿并不是非常强烈的候选人趁早离开。

根据参加1957年选拔课程的洛夫迪·拉格回忆,那时就在德林路的突击障碍跑道上不停跑圈,圈数他也记不得。

“头10圈不过是小菜一碟,”他在采访中说道,

“......然后我注意到它有一点...到了最后我已经...被彻底击垮了。一些人早已经被淘汰了。我们听说这不过是一场热身赛。”

后来的SAS负责人,彼得·德·拉·比利艾尔1956年通过了选拔,那时候的“催吐剂”则是在营地后方的山坡不停进行折返跑。

他在回忆录《找麻烦:从SAS到海湾地区司令部》中说:

“······我隐约看到,这种毫无意义的上、下坡跑步的过程其实是一种方法——用来清除部分'吃白食的’及其他低估这项任务(难度)的家伙们”

随着时代的发展,现代的SAS选拔不会以催吐剂作为开场运动,因为过于原始且容易造成一些生理问题。

现在以标准的战斗健身快速行军作为初选科目。

事实证明,那些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和意志不坚定的候选者们,即使在吃完早饭1小时后,完成了标准的热身程序再进行体能训练,他们也一样会因为身体的疲劳和心理的煎熬而主动退出。

这和过去的“催吐剂”有着同等的效果。

在这一阶段,除了跑步,同样包括其他体能锻炼、武器操作、山区越野等等艰苦的科目。

候选者中一部分会强化身体素质,从而更好地应对压力测试的考验,另一部分则与SAS的要求渐行渐远,逐渐遭到淘汰。

2.山地阶段

布雷肯比肯斯山脉

伍德豪斯的丛林行军课程主要针对马来亚的环境,现代的SAS选拔则是在此基础上演变而来。

这一阶段的选拔时长从10天变成了4个星期,选拔地点则由丛林转移到了布雷肯比肯斯山脉。

山脉最高峰914米,天气条件不可预测,气候恶劣。

20世纪七八十年代,有些候选者在行军中因为低温和其他身体原因而遭受折磨,部分候选者甚至因此失去生命。

后来训练分队给候选者的背包固定了标记板和“搜救信标设备”,保证选拔过程中如果出现意外可以及时补救。

在最终的压力测试来临前,SAS需要全方位的考察候选队员的综合素质,硬科目有山地行军和识图用图导航等,软科目则会考察他们的抗打击能力和自我激励能力等。

在这期间,距离和负重逐渐增加,从10公里到74公里,装备从18公斤到32公斤,直到最后的压力测试。

心理误导

在整个选拔期间,考官都会鼓励候选者主动退出训练,为此常常对他们展开心理误导。

洛夫迪·拉格在行军中路过一家酒吧时,曾被要求到座位上喝下一杯啤酒。

其实没人关心你喝没喝酒,只是在那种严酷的行军过程中,体验了一把“现代文明的舒适生活”,会让人产生动摇,也曾有队员因此退出选拔。

有时参选队员会被要求“搭便车”——登上一辆运兵卡车,可以直接送往目的地。

大多数队员对此还是有清醒的认识,但是总有因为疲惫而丧失理智的队员登上了这辆卡车,而它的终点实际上是赫里福德火车站的5号站台。

彼得·拉特克利夫谈起过一次“操蛋”的经历。

他在一次行军中冒雨抵达了最后一个汇合点,精疲力竭地爬上一辆运兵卡车,按道理这就是终点了。

当所有人坐定后,教官命令他们立刻下车,徒步走完剩下的20公里。

那一批的候选者中就有一人瞬间失去了所有意志,立刻放弃了选拔,他已经无法成熟再走20公里的痛苦了。

然而,其他人只走出了400米,教官就告诉他们那只是一次小测验,当天的内容已经结束了。

压力测试

最后一周是考核周,内容是在各种天气条件下展开的难度逐渐增加的山地行军。

负重每日递增,直到32公斤,并且每一次行军都有时间限制。

其中最令人畏惧的是“扇子舞”点对点快速行军:参选队员要在6个小时内,从3个不同方向翻越海拔最高的“佩尼范”山3次。

其他的行军则都是按图行军,依靠指南针和地图选择自己的行军路线。

走公路和桥梁是不被允许的,如果犯规被发现就会直接导致淘汰。

在避开了公路桥梁后,通常候选队员就不得不在陡峭的山地或者泥泞的溪流洼地展开行军。

在行军过程中,潮湿、孤独和寒冷始终笼罩着每一个志愿者。

他们会为了不偏离指南针的方位而不顾一切地涉水通过溪流、穿越大雾或者爬上陡峭的山坡,逐渐他们开始反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渴望成为“SAS”。

彼得·德·拉·比利艾尔在回忆录《找麻烦》里写道:

“作业强度达到或超过了我的正常极限,我被经常性的担忧所困扰着,在雨、雾和迷失方向下,我可能无法找到下一个汇合点。

我的士气跌落至谷底。我濒临质疑自身决定的边缘....自己付出的一切努力是否真的值得?”

肯·康纳也在行军中承受着类似的质疑。

他回忆道:“我常常觉得自己在孤身对抗整个世界,历次行军中有很多次我都在想,是否真的值得付出这么多努力?”

随着行军的强度和难度增加,志愿者们逐渐感受到了“沙色贝雷帽”的重量,他们开始付出代价。

很多候选者的脚上起了水泡,几乎每个人肩膀和背部都因为长时间背包而产生溃疡。

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在折磨着候选者们,旨在消耗他们的精神意志,逐渐击垮他们。

耐力行军

第五天是著名的耐力行军,也被称为“长距离拖拽”,这是最后一次行军,也是最终的考验。

要求是在20小时内走完一段山路,教官不会告诉候选者们要走多远,只是让他们一直往前走。

在这个阶段,志愿者的体力消耗会达到一般意义上的身体极限,他们的潜能会逐渐被耗光,然后揭示出他们的意志品质。

行军第12小时左右,从医学角度看,一个人基本把力气耗尽了,他就会开始寻找中途放弃或者放慢脚步的借口,甚至希望受伤来寻求解脱,只要能停下来,干什么都可以。

这个时候,很多人会中途放弃,或者因为休息太长时间和放慢脚步而没能按时到达。

只有少数目标明确,能够自我激励,调动潜能的人才能最终完成这个科目。

没有一个熬过“长距离拖拽”的人会在记忆中把描述为一次轻而易举的胜利。

彼得·拉特克利夫称回忆这段经历让他“肠道绞痛”,另一位SAS老兵巴里·戴维斯称之为“一件真正棘手的事情”。

对大部分通过选拔的人来说,这段经历将永远成为他们人生中的一个节点。

根据几十年来的SAS选拔历史,这一阶段结束通常只会剩下10%的人留下。

3.SERE

生存、躲避、抵抗、逃脱

在不同时期的特种空勤团,SERE阶段的位置是不同的,有些时候会在丛林阶段之前,有些则随着丛林阶段展开。

但是整体而言,科目目的和所要达到的效果总是一致的:让特战队员掌握生存躲避和抗审讯的技术。

在展开“战斗生存”演习之前,志愿者们要学习如何在野外生存。

他们要知道如何设置陷阱和野外烹饪、在极端条件下生火和取水,以及如何辨别可食用植物等。

皇家陆军兽医部队干部会来举办讲座,教授如何躲避犬科动物的追踪。

在掌握了必备的知识后,候选队员们将会脱光衣服接受检查,确认没有携带违规物品后连夜被拉到威尔士的荒野,开始生存演习。

命令是躲避一个配有军犬步兵营的搜捕。

他们必须运用所学躲避追捕,一旦被抓住就会遭到捆绑并蒙住眼睛,然后送往审讯中心,提前进入审讯阶段。

少数人幸存到了最后一刻,然后到了规定时间,再根据命令主动自首,接受审讯训练。

抗审讯

在审讯阶段,志愿者们会受到很多非人的折磨,包括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打击,不断考验受训者的心理承受极限,让他们熟悉被俘虏的感觉。

这些科目会包括:

增强审讯技术——

把人装在一个只能以脚尖和脚趾站立的箱子里,其他什么也不做,用麻袋套住头部。

还有把人装在大水桶里,只在上方开一个小口,然后从小口注水。随着水面升高,呼吸的空间越来也少,这样带上一个小时,很容易让人精神崩溃。

感官刺激——

候选者会在笼子里长时间被噪声刺激,然后带上手铐脚镣在脏水潭中坐上几个小时。

军犬在隔壁狂吠,偶尔会传来撕咬肉食的声音,战友的惨叫声,尖叫声。

恐吓侮辱——

除了被尿液浇淋,他们甚至还会被要求在女人面前被脱的一丝不挂,并遭到羞辱。

在早期有一些伎俩,将候选者的眼睛蒙住后拷在铁轨上,再让一节火车机头迎面开来,然后观察候选者的反应。

但是后来这个小考验被大肆宣扬,在坊间流传开来,不久就废止了。(王牌特工第一部的筛选中就有这个片段,就是来自于SAS的SERE课程)

可用的回答——

每折磨一段时间,志愿者们就会被带进审讯室,头上的麻袋会被取下,然后遭受一名穿着外国制服的人审问。

按照要求,受训者只能提供自己的姓名、军衔、编号和生日。

除此之外任何言论都被不允许,哪怕只是回答“是”或“否”都是有泄密可能性的。

训练的意义

很多人认为SERE没有实际意义,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是假的,并没有人真的被俘虏。

但是根据研究酷刑和审讯的专家们所说,这种训练的目的不是让军人去体验“被俘虏”本身的感受,而是去体验被俘虏后所要经历的感受——比如疼痛。

人类的痛觉有一个特征,疼痛会有一个临界点,一旦痛苦到了这个上限,几秒内人体就会启动应急保护机制,要么休克,要么减弱神经信号,从而减轻疼痛。

而SERE课程的目的之一,就是让受训者体验到这种“临界点疼痛”,让他从心理上对这种疼痛有一个直观清晰的认识,从而减轻志愿者对疼痛的恐惧感。

结果是让他们明白:再疼,也就这样,再坚持三五秒,就解脱了。

自此,最艰难的部分已经结束了。

三、当代SAS选拔

1.吃掉那只青蛙

如果说完成“长距离拖拽”就是一只脚已经迈过了SAS的门槛,那SERE就是所需要迈出的另一只脚。

候选者接下来只需要持续学习技能和掌握技能,他们要掌握跳伞、潜水、射击和攀登等等科目,尽管同样会很艰苦,但是基本上不会再被淘汰了。

这就像伯恩·崔西所表述的“吃掉那只青蛙”,完成了最痛苦的阶段,其他科目再艰难也显得都可以承受了。

2.始终10%

尽管有来源各不相同的评论称:自SAS成立后,选拔标准已经下降或者提升了,但是实际上通过率一直相对稳定,维持在10%左右。

在“伊朗驻轮大使馆人质劫持事件”后,随着铺天盖地的SAS宣传报道,大量志愿者涌入切尔西兵营要求加入SAS。

其中大部分只是在操场跑了几圈就放弃了。

那是1980年的夏季选拔,120名志愿者最终11人通过了选拔。

这和彼得·拉特克里夫在8年前通过选拔时的比例完全一样。

“甄选开始时一共有120名候补生,”

他在回忆录《风暴中心:参与SAS行动的25年》中写道,

“我们一共有11人通过。而我是其中之一。我加人了SAS。然而我很小心地不让别人看出来,那是我一生中最自豪的时刻。直到今天仍然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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