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山西《同学聚会》 作者•常江龙 主播•沧海

作者：常江龙

主播：沧海

编辑：小鹿

同学聚会

一张发黄的小学毕业照在微信群里放了许多天，也看了好几遍，硬是没有看出照片上有个小小的我，直到有人提醒，才在一堆人的最后一排找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小脑袋，一对大耳朵不成比例的格外突出，瘦削的肩膀，勉强撑起一件不合体的衣裳，我真不愿承认这就是小学毕业时的我，可那就是千真万确的我。

原本，这毕业照我肯定有一张，但时间太久远了，整整50年，一张张小小的照片要经历多少次风险，一次大扫除，一次搬家，都有可能让它流离失所，或尸骨无存。能一直保留这张照片的同学真不容易。

或许是这张照片在微信群里引起一种共鸣，有同学提议组织一次小学同学聚会。先是提议邀约几个同学看望还健在的班主任，后来就把计划变成了聚会。

聚会在一段时间的酝酿后终于成形，举办这场聚会与拍那张毕业照的时间距离恰好50年，不是巧合，是有意的设计，聚会本想表达一种追忆，一种不舍，但却让人看到了时光的力量和冷酷。

天空依然湛蓝，天上的白云依旧悠然漂浮，但地上的一切全都变了，那群在照片上直眉瞪眼的孩子穿过50个春秋再一次聚拢的时候，全成了爷爷奶奶。从照片到真实的存在似乎只有一步之遥，但时光却苍老得让人不敢确认。

其实这只是一次时下常见的聚会，但依然情浓意浓。每个人脸上的皱纹里都藏着沧桑，藏着故事，在短暂的相互辨认后，叙说便不可收拾的流淌。岁月悠悠，小城巨变，记忆一旦被唤醒却依然年轻，往事在叙说中一点一点的鲜活，一点一点的完整：多年前教室窗外的小鸟啁啾，从小窗透过的阳光明亮透彻，考试时偷着抄对方的试卷，冬天的课间休息时，在教室的墙角男生玩着一种叫挤油渣的游戏，女生即便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穿戴依然整洁秀丽，所有的所有既缥缈又真实。然而最现实的话题是：你身体还好吧？你孙子多大啦？相见的兴奋过后，照片上那群懵懂疯颠的孩子于50年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最终还是说着一些只有爷爷奶奶才会说的话题。

时光老人闭目养神，这一切他老人家见怪不怪。眼前这一群人再老也是他的孩子。连那个残破的学校都可以变成公园，连那条老旧的街道都可以旧貌换新颜，这群人为什么不可以老，在岁月面前，青春和肉体是多么的不堪一击。生命短暂，人生易老，然而世道轮回，人类生生不息，只要一抬眼，身边川流的都是年少青春的新一代。只不过，每代人都要背负一个不同的时代，虽然历史常常重演，细节却千差万别。

班主任是第二天早上被两个同学搀扶着出席聚会的。当年目光清澈的小伙子，如今是年近80的老人，老师的身体依然挺拔，目光由当时的清澈如水变得柔和变得世事洞明，一身干净的衣服，是精心准备了的，他也许参加过很多次像这样的同学聚会，但他仍然把这一天当一个隆重的日子。

聚会的议程之一是全班同学合影，背景就是当年的学校旧址，如今是公园的一幢建筑，阳光温暖的照着每一个人的脸，全都由衷地笑着，却笑出了许许多多的内容。这张照片会被所有参加聚会的人珍藏，或许会有人把当年的毕业照拿出来对比着一一指给孙子看：＂你看这个歪着脑袋的家伙，就是这个爷爷，你看这个笑得像花一样的小姑娘就是这个奶奶…...＂指头在两张照片上来回移动。

聚会结束那天，阳光是那样柔和那样的温暖。天气预报说：明天晴，气温13至25度。又是一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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