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翔:红袖标(小小说)

【总第106504期】

红袖标(小小说)
文/齐云翔
  这几日,宅在家,我时常站在窗前,看小区门口的那个防疫检查员。确切地说,是检查员胳膊上的那个红袖标吸引了我。
  不知为啥,我对红红的袖标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感觉它鲜艳,它神圣,甚至感觉拥有它无比荣光。
  那个防疫检查员,中等个儿,一身新的军大衣,一顶城里人现在几乎不戴的旧棉军帽,整个人板正利索,让人感觉很庄重。这我理解,因为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
上小学时,我就羡慕那些胳膊上戴几道杠的同学,在我眼里他们就是天上的彩虹,后来经过积极表现,我也当上了小队长。在我值日的那天,我特意穿上当时最体面的草绿色的确凉上衣,在左袖上别上一道杠,站在教学楼的楼梯口,监督过往的学生,是否乱扔垃圾,是否打斗疯闹,那种感觉,美!
  他与我当时的感觉也许一样,小区那么多人,选你来做这个事情,大疫当前,这是对你人品和能力的信任。
  这时,阴沉的天扬起雪来,伴着呼啸的风,看着斜刮下来粒状的雪,我能隐约感到它抽打在脸上的凉与痛。他依旧站在那里,风雪将他整个人笼罩包围了,只有那个红袖标还依然隐约可见。
  
那天,大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我奔到窗前,只见小区门口站了几个人,有的看热闹,有的用手机录。一个胖女人没有戴口罩冲着检查员大喊大叫,听不清吵什么,看得出女人气势很凶,越说越往前凑,忽然,她一巴掌抡过去,检查员闪身躲过,没有打到他的脸,趁检查员立足未稳,女人又扑上来,一把扯下来他的红袖标,摔到地上,又狠狠地踹了一脚,然后比比划划,继续纠缠,检查员拿出手机,像是报警,没一会儿警车赶到,警察把那个胖女人连拉带拽带走了。检查员捡起地上的红袖标,掸掸上面的雪和土,用手反复展平,也许是别针损坏的缘故,半天才别在袖子上。
  
我有些愤慨:“现在有的女人咋地了,打司机,抢方向盘,还打骂交警,简直无法无天了!都是男人给她们惯的!”妻子白了我一眼,没有搭茬。想想那个检查员,受冷挨冻不说,还得受这门子窝囊气。我又盯着他的那个红袖标看,它依然红得那么显眼。
  又一天,我下楼买菜,来到他的跟前,他看上去有40多,口罩上方的那双眼睛很亮,我摸摸他的红袖标,毛绒绒的红布,金黄的字,近处看,这个红袖标更加抢眼。
  我好奇地问:“戴上红袖标有啥不一样吗?”
  他的声音不大,很沉稳:“戴上它,身份就变了,它不但象征着权利,还有一份责任在肩上,苦点累点受些委屈都不算啥了,往大说为国家,往小说为咱小区,说啥也不能给红袖标摸黑不是!”
 
“我也喜欢这个红袖标,它能给人一种力量!”
  “我们一家人也都喜欢这红袖标。我爷爷是老革命,解放战争牺牲的,留下一个沾染鲜血的半拉红胳膊箍。我爸也有一个红袖标,是文化大革命去北京毛主席第八次接见红卫兵时戴的。我爸在的时候,一说起这段儿,就激动,那是他最光荣的一段历史,他时常把红袖标拿出来,让我们看,讲那时他作为学校的代表去见毛主席,那个自豪感,高兴得好几天都睡不好觉。我们听了也觉得光荣,脸上有光,有时就跟小朋友显摆一番。”
  
“这也是一种传承,也是一种家风!”
  “还真是,我女儿都上初中了,我每天回去,她还要戴一会儿红袖标,里外屋走走,还不停拍照,说,等疫情结束了,这个红袖标她要收藏起来。”
  回来后,我在日历上写上好多个“红袖标”三个字,从封小区的日子一直写到现在,一共是九九八十一遍。妻子笑眯眯地打趣说:“咋地,你也要戴上红袖标去站岗去啊?”我笑了笑,说:“想啊,保准给红袖标增光!”说着,目光又不自觉地望向窗外……
作者简介
齐云翔,中学高级教师,爱好摄影,现代诗、小说。450多篇作品散见于《黑龙江农村报》《故事传奇》《现代文学》《北极光》《浙江小小说》等省市报刊、中国诗歌网、网络文学平台。绥化市作家协会会员,微信平台签约作家,网络文学小说编辑。
在场文学
The presence of literature
主       编:明桦
微  信  号:zhaominghua0526
本期编辑:学英
微  信  号:shaiwangn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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