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背后的故事｜天下依旧有雪，或我这十年

照片摄于2011年1月11日　湖南耒阳

整整十年了。

雪对于湘南而言比较少见，但无人觉得稀罕。我至今仍没能够了解到那一种群会对自然界的什么感兴趣，当然我不是社会学家，对着没有答案的问题不存在强迫症般的追问。当日在下雪的当口，我拿了当年仅有的一个卡片机到离家不远的烈士陵园去拍照，这一奇怪行径引来了不多不少人的围观。

那时，父亲结束了半年的住院治疗，暂居武汉修养身体，等待最后拆除胃管。在出院时，父亲不愿意回到耒阳的家，我记得父亲对我们说，我这样插着一根管子回家算什么？我始终不肯面对自己发现的一个现象，如今又是十年过去，我想说来也无妨吧：这个现象就是先父在晚年颇有些虚荣，比如这根胃管。

还比如我刚刚抵达耒阳的时候，父亲颇为踌躇不知道如何向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介绍我。我所有附加于身的外在身份（诗人、设计师、摄影师等等）都无法掩盖我这个本尊是一个穷人的事实，这着实让父亲难以启齿。后来父亲让我把我的那些会员证之类的复印了给他，说多少有点点面子吧。我很吃惊，对爸爸说我退会很多年了，这些证件早已经失效。就算没失效，我从来不觉得它们证明自己什么。

这是真话，不然我也不会退会。

2011年的一月，对于我而言，是人生中难得的一段惬意岁月。那时，我已经联系好了前往成都的诸事宜，只等春节过后动身。父亲康复、未来可期（前往成都开始新生活）、生活无忧（自父亲住院就辞职的我，闲赋在家毫无积蓄和收入，不过在筹集前往成都的费用时，朋友按实际费用的三四倍打款给我），所以尽管眼见着就要离开，我仍有心情去拍摄，通过“天涯共此雪”来遥感故乡青海。

而就在十年前的今天（1月4日），我写有《再或者》一诗：

或者：面红耳赤映衬这个飘有冰雨的新年。

再或者，还是那句老话，

凭谁没有故事？不说也罢。

一点残羹剩菜，留在别人的述说中发酵；

引作谈资。

依然沿用旧瓶装新酒，

新老已然交替；

——天下还是有雪。

2011·01·04

文字上的雪最终在一周后成为真实的场景，在空中演绎出心中小规模的荡气回肠。对于我们个人而言，一次千里迁徙算得上不大不小的事情了吧，遑论，这种迁徙于我已然有了习以为常的惯性。

如今，我在成都十年。

十年。十年，岁月了无痕否？而我是否和岁月达成了和解，我尚不得知。

　　　　　　

十年漂泊

风雪花月

………………………………………………………………

关于作者｜舒放，力求避免油腻的中年男子。流浪各地，但定型于高大陆青海。写诗多年，一直坚持着，哪怕诗歌从大众变成小众乃至现在的旁门，喜欢不减，且欢喜有加。

世界薄寡，请允许我用诗歌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