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喜成 | 陕西人在北京29 | 主播：周德清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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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人在北京29

（轻点以上音频同步收听，朗诵：周德清）

作者▌史喜成

（二十九）

又是一个中午，食堂里的员工都在各自忙碌，天然气灶的燃烧声与锅碗瓢盆的碰撞声混合交织，此起彼伏间，更显紧张与躁热。

我和老杨都在专注地做菜。我俩互不言语，各忙其事。

这些日子学生已经满员，不再是以前的七八百人，而是现在的一千四百多人。厨师长安排我和老杨搭伴做学生餐，如此一来，工作难度再次加大。这样的加大不光是劳动的强度，还有沟通上的难度。

事实上，老杨根本就不和我沟通。他只是埋头干活，“噼里啪啦”地一阵猛造，从来不顾及灶台的卫生与地面卫生，令人不禁为之咂舌。

我提醒他注意环境卫生，可他不听，只是一个劲地催促我快快快，嫌我啰嗦，嫌我慢。

这个还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从来不和我交流：每天需要做什么菜，哪个菜需要提前加工，哪个菜需要给回民学生做调整……其间容易忽略和出错的细节很多，若不事先安排好，当天出餐时就很可能出现差错。

不出所料，这天中午果然就出错了：

有道菜快要做好了，老杨突然惊慌地冲出厨房，去库房抱了一大捆干粉丝，随即便扔进开水锅里焯水。

有烹饪常识的人都明白，干粉丝加工前先要用凉水或温水泡一段时间，直接入锅焯会硬心，影响口感。

我事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忙着手里的活。

耳听得厨师长小张在厨房外对老杨大声喊道：“不要焯粉丝了，改做醋溜白菜！”

“老杨，厨师长让你不要焯粉丝了，改做醋溜白菜。”我赶紧转身提醒老杨，可是老杨并不理会。

厨房里的噪音特别大，或许他真的没有听见吧。

小张直接怒了，站在切配间对着我俩破口大骂。

我愣住了，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但紧接着，我的脑门猛然间就涨热起来，似有满腔怒火要从胸口喷射而出！

然而，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我让自己快速平息，瞬间遏制住自己的愤怒与屈辱。

年已半百，我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正面地骂过，哪曾想竟在北漂途中遭遇如此这般的不公。原本那些日子总是牙疼，遭受了这样的伤害之后我更加急火攻心，牙龈猛然间剧烈疼痛起来……

要吃午饭了，我没有去餐厅，而是两手捂着腮帮，疼得在厨房里打转。

“怎么办？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赶紧离开，离开这个鬼地方？”

“发小介绍我入职这个餐饮公司，我干了不长时间就离开，是不是很不好？是不是显得自己不够成熟、不够理智、不够大度……？”

我的脑海里一片混乱与纠结，痛苦不堪。

“史师傅，厨师长让你去餐厅开会……”小薛跑步来到厨房向我转告。

餐厅里坐满了员工，小张一句接一句地批评着老杨。老杨不言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神色极其镇定。

“你们都听着，我姓张的眼里不揉沙子，无论是谁，不管你和我有什么关系，犯了错误该罚就得罚，该滚蛋就得滚蛋……！”小张言语猛烈，一副六亲不认、刻薄无情的神态。

我坐在门口一个角落处，无比后悔，后悔二次来到北京，更后悔却不过发小之情来到这个公司。

如果没有发小这层关系，我会立马就让小张下不了台。我会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知道如何做一个称职的厨师长，让他知道如何把人做端正！

“忍吧！还是忍住的好。”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一定要镇定。

又是一个下班后的夜晚，我在北京的街头踽踽独行。

路过图书馆门口的时候，我发现图书馆竟然还在上班。于是，我调转方向，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图书馆内灯火通明，各类书籍琳琅满目。此时此刻，我感觉它们蕴藏的智慧正无比诱人地招呼着我，我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又像一位急需灯盏的夜行者，急切而又漫无头绪地翻阅起来……

2021年1月23日于北京

作者简介

史喜成

史喜成，也称史恒，男人，72年生，厨师，喜欢文字，定居咸阳永寿县。

主播简介

周德清

周德清，江西莲花人，武汉大学哲学博士，现为西藏民族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西藏作家协会会员，主要从事文学评论和文学研究工作。平时爱好创作，作品散见于全国各地文学报刊杂志。多次获得诗歌创作及朗诵比赛大奖，系网络文学平台《吟诗品文》总主编，《现代美文》专栏作家。2016年10月，获“林萧传媒”首届乡村诗全国大奖赛一等奖。2017年10月，获首届杨万里诗歌奖全国大赛现代诗歌优秀奖和传统诗词二等奖。2018年3月，获“蔡丽双杯家国情”全球华文[曼丽双辉]填词大奖赛三等奖。2018年10月，获《西藏文学》走进高校“掘文杯”征文大赛三等奖。《梦影回廊》等多家平台主播，荔枝FM：1800164，微信号：qjmti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