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花》连载:第二十二章 包容儿告御状(下)
别看包容儿是个女的,但办起事来,有板有眼。这事儿,包容儿连自己的丈夫陈皮也不告诉。她想,不办算了,要办,就要把事情办好,办大,把王红旗那个龟儿子一棒槌打死!她已经想好了,她要到省城去告大状,要把王红旗送进大牢里!这事儿,那晚她与王红义两个人在床上,一边玩,一边把细节都考虑好了!她对丈夫陈皮说,咱姑从省城打来电话,说她病了,让俺去伺候她几天!
陈皮知道包容儿跟王红旗的事儿,还知道她跟大队多个男人上过床。包容儿住在庄上一天,自己的心里窝气一天。可是,自己又不能满足她,没法儿。他巴不得包容儿出去一段时间,自己也静静心。陈皮对包容儿说,明天我去大队给你请个假,开张介绍信,你就放心去吧!
包容儿拿着大队支书王红旗亲手给开的介绍信,坐上了开往省城的班车,去做一件方方大队的群众想都不敢想的大事。
包容儿用身子给小陈庄的穆斯林办了一件大事。但是,小陈庄的人并不知道这件事是包容儿用身子换的,心里也不领包容儿的情。小陈庄的人回到小陈庄后,王红旗挂裤带的次数勤了,隔两天就要挂一次。不像是偷别人的老婆,倒像是自己的老婆,随叫随到。包容儿见到清真寺墙上的红裤带,就知道王红旗想做了,便只好去。但是,自从王红旗被胡三英捶了屁股,做那事一般不在床上了。他喜欢在院子里做。王红旗做那事花样多,但身子不行,惹得包容儿揪心而又恶心。包容儿更恶心王红旗那个秃顶。这事儿,包容儿以前还没有发现。后来,做的次数多了,包容儿发现王红旗的头发脱得厉害,头顶已经没有几根毛,只好来个农村包围城市。做那事儿的时候,王红旗一紧张,头发便垂下来,光光的秃顶在包容儿的眼前不停地晃。
包容儿的心里愧疚。她每次被王红旗挂裤带后,就要去清真寺,在真主安拉面前祈祷,祈求真主的饶恕。更让包容儿痛心的是丈夫陈皮。自从回到小陈庄,陈皮就没有沾过包容儿的身子。包容儿虽然睡的男人多,但是,大多不是明的。陈皮眼不见为净。只有王红旗,这是陈皮同意的。包容儿去王红旗那里一次,陈皮就要在王红旗的门外转几天。他见了王红旗,眼里放出凶巴巴的光。包容儿想,也许那天,陈皮会杀了王红旗。包容儿想跟王红旗断了,王红旗实在是一点味儿也没有,甚至连王红义这个糟老头都不如。可是,包容儿断不了。王红旗说,他能让小陈庄人回小陈庄,也能让小陈庄人离开小陈庄!包容儿怕了。包容儿想,这样了结也好,把王红旗弄下台,也断了他那个念想儿!
包容儿在省城姑姑家住下。平日没事儿,就在大街上寻。省城大,车也多。包容儿摸不着东南西北。姑说,容儿,姑陪你一起去逛街。包容儿不。包容儿听人说省城里有得专门替人写状纸的。包容儿只要能找到这样的人,把状纸写好了,递到省委,这事儿就算好了!
这天,包容儿在一个小巷里,看到有一位老人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桌子上摊了一张白布,上面写着“代写訴状”四个大字。包容儿见四下没有人,便走了过去。
包容儿说,大叔,你能替俺写一份状纸吗?
老人抬起了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老人的眼镜圆圆的,很厚,没有边儿,是那种老式的石头镜子。老人透过镜子,看到眼前来了一位丰满的少妇,便用手敲着桌子,说,可以呀!你说吧,俺是按字数收费的,质量绝对上乘,包你打赢官司!
包容儿在桌子对面坐下来,低声说,俺是想给省委写封信,诉诉俺的冤情。俺是河南移民,被大队书记他狗日的给糟塌了。俺是有冤无处伸,才来到这省城告状!
老人看了看包容儿。包容儿身穿一件花格格布衫,鬅鬙着头发。胸前的奶子把布衫顶得高高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招男人喜爱的女人。老人说,你继续往下说,把你的冤屈都说出来!
包容儿以李江花的身份,把那天的事儿细细地说了,边说边哭,哭成一个泪人。
写诉状的老人问,那支书还干有其它坏事没有?
包容儿想了一会儿,道,那畜生干的坏事儿真是太多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老人说,你说的这件事儿,只是一般的案件,省委是不会重视的,顶多给你批转到地委,地委再批转到县委,县委在批转到公社。弄不好,会转到你要告的人手里。你再说几件俺听听!
包容儿听了,心里不免有些害怕。看来,得说狠点,她又以李江花的身份,把王红旗在稻田里调戏李江花,被老支书胡三英打了。王红旗怀恨在心,用计陷害胡三英,把胡三英送进牢房。
老人说,你说的这位胡三英,牵扯到地委书记井双枪?
包容儿说,是的。井双枪在解放前,是游击队队长,经常在我们那一带活动。胡三英救过井双枪的命!
老人说,这是一件大事儿,可以写一写。也许能引起省委的重视!还有啥?
包容儿想,自己与王红旗的事儿是不能说的,以免引火烧身。除此之外,王红旗怂恿陈赖狗、陈小三抢亲的事儿,讲了。王红旗用计撵走河南移民的事儿,也说了。只要是不牵扯自己的,包容儿全倒了出来。要想扳倒王红旗,不倒出来不行。
包容儿讲着讲着,自己竟然哭了起来。
包容儿感到奇怪。这又不是自己的事儿,自己哭的是啥事儿?包容儿不知道。她自己哭了。莫名其妙地哭了。她真正感到李江花是不容易的。想想自己与李江花脱裤子骂街的事儿,心里禁不住感到愧疚!
写诉状的老人说,闺女,别哭了。俺写,俺要免费给你写,一定要把大队支书给扳倒不可!
写状纸的老人捋了捋胡子,摊开一卷纸,砚好墨,用毛笔蘸了蘸,便开始写。老人龙笔凤舞,沙沙沙地在纸上写着。一会儿功夫,便写好了。
老人用嘴吹了吹状纸,念给黄莲听。状纸写得铿锵有力,声泪俱下,检举了王红旗五大罪状:奸淫妇女,巧夺钱财,陷害老干部,破坏移民政策,挑衅民族矛盾。无论哪一条,也够判王红旗个10年8年的。
包容儿听了,跪下,给老人磕头。老人把包容儿搀起,把状纸递给她,道,你去省革委会,把状纸递给站岗的就可以了!
包容儿接过老人写的告状信,告别了老人,径直来到省革委会。省革委会的门口站有岗哨。包容儿往里进,被站岗的拦住了。
门卫端着枪,“啪”地给包容儿敬了一个礼,说,同志,你找谁?
包容儿说,俺要告状。
门卫说,有状纸没有?”
包容儿说,有!
门卫说,你交给我们,我们会帮你转上去的!
包容儿把信交给了站岗的,就像完成了一见国家大事儿。她扑了扑身上的灰,扭过头走了。
包容儿还没有回到家,调查组就已经进驻到方方大队。因为包容儿的诉状涉及到原地委书记井双枪的案子,还有移民的案子,省委很重视,就成立了专门的工作组,直接到方方大队来。工作组工作了两天,公社的人才知道。陈书记、红反司令李大刀随王红旗一起,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们见了调查组。调查组总共四个人。1名组长,2名成员,还有一位司机。组长姓魏,满脸胡子。
魏组长对陈书记说,由于这次工作性质特殊,你们公社主要是做些配合工作,希望你们不要直接参与案子调查!
陈书记拉着魏组长的手,说,我们一定配合好省委领导的工作。
李大刀对王红旗说,一定要安排好领导们的生活,出了问题,俺撤你的职!
其实,李大刀哪里知道,调查组主要是冲王红旗来的。李大刀没问。就是问,调查组的人也不会说。
调查组在方方调查的第一个人是李江花。调查组的人与李江花做了单独谈话。魏组长问李江花,王红旗调戏她几次,怎样调戏的。
开始,李江花不说。
魏组长说,你给省委写信,俺们来了,你又不说。不说就是污陷罪,要不,俺们就把你带回省里,让你在省里说。
李江花说,俺没写信。调查组的人把诉状递给李江花,诉状是用毛笔写的,用的是行书。
李江花看了看,知道这是王红义用自己的名义写的状纸。但是,他有不敢明说。李江花说,这不是俺写的!要不,俺写几个字,你们对对看!
魏组长说,你可以找人写呀!这明明写的就是你嘛!就说这状纸不是你写的,你也得说!
江花的肚子越来越大,她不想去省里,只好说。
调查组的人问得很细,问每次的地方、时间。问开始怎样,接着怎样。问谁把谁怎样,谁又把谁怎样。一点一点的,把李江花问得满脸通红,恨不得钻到地下去。但是,羞归羞,还得说。不说,扳不倒王红旗,李江花还要吃苦头。李江花拚上了。她把王红旗三次调戏自己的事,细细地说给工作组听。还把王红旗如何排挤移民,如何调拨事端,如何与陈皮媳妇鬼混,如何索要钱物等等,一股脑儿的全说了。
魏组长说,你还说这状纸不是你写的,你说的跟这诉状写的一模一样呢!
李江花说,我真的没写诉状!
魏组长迷惑了,这状纸究竟是谁写的?难道另有其人?
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约稿电话:135692439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