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乌云与眼前山水

01

诗人九荒在朋友的新书中作序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生活中的琐碎，而每一种琐碎里，又分心底乌云和眼前山水。”彼时，正在去往远方的车上。车子开往的地方，将是一片万亩花海。我和我的同伴，在阳光照耀的车窗下忽然熏熏欲醉 ...... 日子很窄，人心很宽，我们将要抵达的远方，分明就是眼前山水。

02

在尘世里说话，大概要压低了嗓音才可以。怕是过往的风儿会带走这些熏香的语言。我们在某处停顿，和陌生人交谈，继而挥手告别。彼此间不用留存联系方式。因为知道某些因缘际会就是一期一会。在一起的时候分外珍惜，离别的时候也不妄自凄婉。我们从不同的远方来，复而回到不同的远方去。不轻易暴露多余的情感，也不会矫情地说着离别的伤感。正如，花开了，花落了，这些只是花儿们的事情，归根结底，与路过的人无关。

03

在油菜花海里，女子用鲜红的围巾包裹住那个时段。因为无人喝彩，反而更加自然随意。她在微雨的天空下起舞，裙袂飘飘。从前，我们都是喜欢把日子过得绚丽斑驳的人。现在不会。自以为最安然的生存方式就是在无人处打开自己，任世间万物在身边万马奔腾、呼啸奔驰。我们只是坐下来，安静地陪伴每一朵会开花的花。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诗歌一样的句子，句子周边镶嵌五色云彩。云彩上端，有鸟雀垒巢，有花香弥漫，亦有一些生动和灵活的间隙。彼时，我也在她的眼眸之中。

04

每朵花都是会写诗的孩子，千万朵花，就写成一枝禅。我确定。它们都很顽皮，有的只写了一半，就突然跑开。有的写了很久，也不肯停笔。都是比较各色的个体。某时，在某个地方，瞬间只留下我一个人，在遥远的旷野里，在金黄色的花海里，低下头来，偷偷地笑了一回回。

05

用心写就的句子，总是会疼。爱也是。如果在我们相爱的过程中你感觉不到一点点的疼痛，我确定，你一定不是真的爱我。爱情需要一种随时随地都会引发的阵痛，彼此欢喜着，会喜悦地疼，彼此惦念着，会相思地疼，彼此守护着，会珍惜地疼。大凡真心用力的爱情，需要一点点的微疼。这疼，如此真实，贯穿了我们可以相爱的所有时光。

06

炎热的夏季中午，在某处的街头停驻。头顶杨树的叶子在微风中抖摆。一阵，又一阵。主人家的门口有几棵李子树，结满青绿色的果子。还有几棵红色的蜀葵，开成妖冶的样子，不动，生香。我向来不喜欢狐媚的东西，因此并不待见它们。后来听到鸟的叫声。主人养了两只鸟，一只蓝颏，一只红颏。后来，我看见一只蚂蚁的后腿被车轮碾断。后来，我听见流云飘过的“呼呼”声。而我在这里，如同异乡。

07

日子鲜活，总该找个理由在风里停下来，伸开双臂，再合拢双臂，抱抱尘世里这个瘦弱的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好好地吃一顿饭，已经有很久，没给自己添过一件新衣服 ...... 我突然在这个夏天开始羡慕那些生长在野地里的花卉。没有目的的疯长，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亦无视他人的闲言碎语。只是恣意地开，放纵地开，得意地开。只有它们，才把自己开成一种气势，一种能量，一种境界，一种独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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