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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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命运无常,所以我们要奋力挣扎。

—— 编辑 良辰

前几天,移动医疗平台春雨医生的创始人张锐因心肌梗塞离世,享年44岁。而今年6月,另外一个互联网的精英,阿里巴巴数据总监欧吉良猝死。许多精英长时间高压力超负荷运作,身体健康堪忧。而除了身体,其心理健康也同样不容乐观。以下是近几年精英因心理问题自杀的一些案例:

精英自杀,触目惊心

2016年2月23日,陕西省西安中学17岁高三学生林嘉文跳楼自尽。这位少年生前曾出版两本史学著作,被媒体报道并誉为天才。

2016年2月19日,华东师范大学政治系青年学者江绪林自缢身亡,震动学界。

2015年4月16日,就职于投行高盛的分析师,沃顿商学院毕业生Sarvshreshth Gupta连续工作两天两夜后跳楼自杀。

2015年1月27日,耶鲁大学数学系20岁华裔学生王璐畅从旧金山金门大桥上跳下自杀。

2014年5月4日,《都市快报》副总编徐行自杀离世,年仅35岁。其自杀前工作压力巨大,患抑郁症,长期失眠。

2012年10月26日,28岁的MIT斯隆管理学院华裔MBA学生郭衡在公寓上吊自杀。

……

上述案例都是当时的热门事件,网上很容易查到,其范围横跨国内外,性别,年龄,职业,令人瞠目结舌。更悲哀的是,期间发生的类似案件远不止这几例。可以说,精英的心理健康是当下飞速发展的时代一个世界性的话题。正如工业革命带来大量体力劳动者身体健康的损害,信息革命则伴随着大量脑力精英身心健康的损害。

多方因素共同作用,部分精英走向极端

上述案例里的精英,有川端康成式看破红尘而自杀的,更多的,是因为学业和工作上过大的压力,而走上了不归路。但造成这些悲剧的原因并不能用一句“因为他们太脆弱了”来概括,而是系统性的。首先,不少精英出自家教严格的家庭,父母对其子女成才有着很高的期待和严格的要求。

著有《虎妈战歌》的耶鲁大学教授蔡美儿,其对子女的严苛教育就曾引发广泛争议。在这样的家庭成长,孩子容易将个人价值与自身成就联系起来,认为只有自己表现出色,才能得到家人的认可。而父母眼中的出色,往往又是狭隘的,比如学业优秀,工作体面等等,少有对孩子全面发展和心灵成长的关注。

之前提到的高盛分析师案例,当孩子抱怨:“这工作不适合我,太多活儿要干,时间又太少。我真想回家。”的时候,父亲没有体恤儿子的心情并尊重其想法,而是为了自己的荣耀说“我们开导他继续下去,因为这种艰难时期在高压的工作环境中是难免的。”他鼓励儿子“雄心勃勃,加油接着干吧。”不减反增的压力,最终导致了孩子的悲剧。

其次,功利的学校教育也助长了精英狭隘的价值取向。中国的情况自不必多说,分数、排名、重点大学是学生、老师、家长头上转了十几年的指挥棒。但这种被诟病的功利教育并不只是中国的特色。耶鲁大学教授威廉·德雷谢维奇在其著作《优秀的绵羊》中写道:“这种名校残酷的录取标准和追逐名校的疯狂,已经不是由外在的力量所能驱使的……个人履历的竞赛,就如同两国之间的核武器竞赛”。

作者还引用了《应对学校》一书中一位叫Eva的女生的话:“我有时连续两三天平均每天只睡两个小时……我担心自己会失败……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台没有生命的机器……有些人会认为健康和快乐要比成绩和大学录取更重要,但我并不这么认为。”不难想象,成功、优秀、维持自己一贯良好的形象,对于经历了这一切而进入顶尖大学的学生们来说有多重要。也不难想象,当进入高手如云的名校后,他们中某些人内心的落差,和由于缺乏心理健康教育而产生的极端思想。

如果说家庭和学校好歹还有些温情和单纯,那么社会就更是毫无顾忌地打开了人与人之间比较的大门。学生精英们在学校表现一贯良好,毕业后,是时候在就职单位、收入、晋升速度等方面一试高下了。

德雷谢维奇的一个学生说道:“华尔街对大学生的心态了如指掌。顶尖大学毕业的学生是一群极其聪明,但是又完全缺乏方向感的年轻人。”另外,“耶鲁和同等级学校的毕业生总是觉得,如果他们的第一份工作挣不到10万美金的年薪,那么自己的名校文凭就等于白费了。”

在为精英们铺开了世俗成功的康庄大道时,精英教育也剥夺了他们听取内心真正声音的机会。让他们觉得“我怎么能去做一名中学教师呢……难道不是挥霍掉了父母花费这么大代价为我提供的好教育了么?……二十年后同学再相聚,我怎么有脸见那些成为大律师或者纽约名流的同学呢……”如果一个人自己的圈子里都是一群红着眼往上爬的人,那他被“同伴压力”逼迫的该有多厉害。

在家庭、学校、社会的合力下,精英放弃了自己定义成功和意义的权利,而是投入到对世俗成功无休止的竞争中,并且放弃对其他可能性的思考和追求。当他们在自己最看重的成功领域遇到挫折时,就容易钻牛角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极端者更是诉诸自杀来减轻自己内心的折磨。

放弃狭隘的成功,建立完整人生的投资组合

渴望优秀或成功并没有错,但是如果把成功定义得过于狭隘,比如钱、权、名,而又在追求这些事情的路上“异化”了,比如不择手段或无法承担挫折,就会引发很多问题。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与其说是“完成”,不如说是“经历”。个人、家庭、社会和工作都是人生重要的部分,都需要我们花精力去呵护,这样人生的体验才算完整,而不至于偏废。

了解投资的人都明白,有效规避风险的办法就是建立投资组合,不把所有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同样的,我们可以建立人生意义的“投资组合”:不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工作”这一个篮子里。

有个投行人士曾分享如何保证个人生活质量的小贴士:在自己的日历表上提前预留出陪伴家人和自我反思的时间,并且严格执行,避免自己的时间被工作安排无底线地占用。

另外,设计师Stefan Sagmeister 在TED演讲“The Power of Time Of” 中分享自己的间隔年经历:他的设计公司每工作七年就会休息一年,全体员工去一个岛上度假,而他们也因为这样的“休耕”设计出很多充满创意的作品。这样的做法是需要勇气和智慧的,它意味着你需要拒绝和放弃,并且对什么对自己最重要有清晰地认定。最近有个词很流行,叫“有趣的人”。

很多人在交往时不再仅仅考虑对方的地位,成就,对自己是否有帮助,而是更关注这个人的经历和思想是否新颖而独特。这样的现象也是对“狭隘的成功主义”温柔的化解。

聆听精英临终感言,过真正想要的生活

有些精英虽然没有自杀,但他们却罹患突如其来的不治之症。行将就木前,他们真诚地与世人分享了一生的得失:

尤金·奥凯利,这位在事业巅峰时期突然得了不治之症的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全球CEO,在其书《追逐日光》中写道:“我可以分享该怎样为一段段人际关系画上句号;分享该怎样尽情地享受每一刻,让时间因你而停滞……分享如何轻松简单地过好每一天;分享在生活缺少了自由自在的快乐后,为什么有必要重拾这种快乐。……难道非得到了病倒卧床不起之后才能接受这些观念吗?尽管有些不中听,但是自己的经验告诉我,我们每个人都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提前花上一些时间来考虑自己生命的终结,考虑在临终前想要做些什么。”

另外,为无数病人送终的医护人员也能给我们很好的建议:

澳大利亚的邦妮·韦尔在《临终前最后悔的五件事》一书中,基于大量姑息护理经验总结了五件临终病人最希望能重新来过的事:1. 希望我有勇气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2. 希望我以前没有那么拼命的工作;3. 希望我有足够的勇气表达自己的感受;4. 希望我能够和自己的朋友们一直保持联系;5. 希望我已经让自己成为快乐的人。

从以上文字中,我们看到了很多生者的遗憾。这种遗憾提示着,我们日常花最多时间和精力的事情,也许并不是我们内心真正最在乎的。我们需要从中学习的,不是有天等一切都晚了的时候再去重复同样的遗憾,而是在我们还健康,还有未来的时候,就开始在那些真正重要的事情上不断投入,比如家人、朋友、自己的兴趣爱好等等。

现在就行动吧,为你爱的人精心策划一个让她惊喜的活动,去一个渴望已久的目的地旅行,或者请个长假去做一次志愿者。当你看到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一面的时候,像海边壮观的晚霞,或者恋人感动的泪水的时候,相信你会更好地理解工作真正的意义,生活真正的意义。

人若没有那些美好的令人怀念的时刻,没有那些温暖的感性的体验,而只是一味地算计和竞争,那和机器又有什么分别呢?

定义自己的成功,而不是跟随别人的脚步;另外,因一时未能功成而懊恼烦躁的时候,不妨抬头看看天空,日升月沉,云卷云舒。世界何其美丽,你怎舍得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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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一之濑风

图 | 网络

编辑 | 良辰 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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