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诗•黄平子读陈克华《宠物》

黄平子读陈克华《宠物》

——磨铁2020年度最佳诗歌100首

宠物

陈克华

我知道你想把你的宠物

调教成人类，抑或你

变他的同类

讨好他，取悦他，吻他

或舔他——

但他永远不会是人

最好他也永远不会是——

因为人永远不会是

人的灵魂伴侣

但宠物可以

你以为可以。因此投射出所有灵魂

将你的亲人爱人友人集中成

一只宠物。你的心因此

缩小成一间单身公寓

精简而华美

像张爱玲住过的——

如果宠物早你往生

壁橱里必然供着一瓮骨灰

如果你先走了

你的半边脸必然被宠物吃光

尸体才被人发现。

黄平子读诗：“我知道你想”，说明“我”和“你”关系非常密切。“你”是第二人称。第二人称叙述可以提升两人间的亲密度。度娘说，宠物（pet）指人们为了精神目的，而不是为了经济目的而豢养的生物。既然是“宠”，当然会尽其所能。“把你的宠物/调教成人类”，这是试着让“宠物”向“自己”靠拢。“抑或你/变他的同类”，这是退而求其次地向“宠物”靠拢。“讨好他，取悦他，吻他/或舔他——”这是取宠的方式。“但他永远不会是人”，不管“你”付出多少，宠物都不会向“你”靠拢。“最好他也永远不会是——/因为人永远不会是/人的灵魂伴侣”，一个人永远不可能成另一个人的“灵魂伴侣”——宠物，这是人的悲哀，也是人的幸运！“但宠物可以”这是宠物的幸运，也是宠物的悲哀。“你以为可以。”这是“你”的自以为是。“因此投射出所有灵魂/将你的亲人爱人友人集中成//一只宠物。”这是一只幻想的“宠物”。“你的心因此/缩小成一间单身公寓/精简而华美”，法国诗人雨果说：“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人的胸怀。”这是无欲的心。欲望如果太多，心就会向另一个方向收缩。收缩到只住得下一个人。“像张爱玲住过的——”，据说张爱玲喜欢频繁地更换公寓，在1984——1988的三年里，她一共搬家180次，平均每周一次。换了一般人，不折腾死，也要折腾疯了。“精间华美”的张爱玲，最终病死在她的洛杉矶西木区家中寓所。死后一星期才被人发现：“一位体态瘦小，身着赫红色旗袍的华裔老太太，十分安详地躺在屋中一张相当精美的毯子上溘然长逝，旁边是一叠展开的稿纸和一支未合上的笔。”“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张爱玲在她的《天才梦》中如是说。不过她死时，那些蚤子一定早早地离开她了。“如果宠物早你往生/壁橱里必然供着一瓮骨灰”，这是假设。写“你”对宠物至死不渝的宠。“如果你先走了/你的半边脸必然被宠物吃光/尸体才被人发现。”这是另一个假设。写宠物对“你”无情与冷酷。萧伯纳说，当你在逗一只猫的时候，你能清楚是你在逗猫玩？还是猫在逗你玩？“你”的宠物，或许早把“你”当宠物了。2021年8月19日9点56分

作者简介：黄平子，男，70后，教师，在《新世纪诗典》、《磨铁读诗会》、《诗快报》等发表作品。写作是一种编码的过程，阅读是一种解码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