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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建周 / 文
人的一生,要经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错综复杂的事、藕断丝连的情,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情,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忘,而有些却刻在心头,影响一生……
——题记
天刚蒙蒙亮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惊醒了睡意正浓的刘天鹏 ,他伸手从床头柜摸到手机, 手机屏上显示的是妹妹阿娇 。“大哥,咱娘病得厉害了,昨晚上乱了一夜,时而昏迷,时而清醒,还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快点回来吧!”电话里的声音明显有点哽咽。刘天鹏稍微迟疑了一下说:“我,我今天还有个重要会议……”同时被铃声吵醒的刘天鹏爱人林萍一把夺过手机:“娇娇,别怕,我现在立刻赶回去!”林萍瞟了一眼爱人,立刻穿衣起床,她知道今天公司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会议,她搞不明白,老公为什么不愿意回老家。临出门时,她对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吞云吐雾的老公说:“别耽误了送儿子上学。”刘天鹏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父亲是公社供销社副主任,在那个集体化的年月,能够吃“商品粮”,身份自然高人一等。刘天鹏的母亲虽然是农村户口,可在十里八村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美人,能嫁一个吃“商品粮”,并且还是个小官的丈夫,自然心满意足,一家人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好景不长,刘天鹏七岁那年,母亲因难产去世,刘天鹏看着母亲被装进了棺材里,哭着喊着“我要娘,我要娘……”拼命地拍打着棺材,被泪眼汪汪的奶奶紧紧搂在怀里。他披麻戴孝,亲眼看着母亲被埋进了土里,同时被埋葬的还有刘天鹏的幸福。母亲走后,父亲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笑容,整日唉声叹气,开始抽烟喝酒,每次喝酒都醉,然后就是抱着刘天鹏“呜呜呜”地哭,刘天鹏也跟着哭,那时候的家,常常阴云密布。一年后,父亲带回家来一个女人,大家都喊她“杏花”,这女人身材匀称,白里透红的脸上时常挂着笑容,走路像刮风,家里家外都是她的影子。父亲让刘天鹏喊娘,刘天鹏没理会,他的娘被埋在了后山上。这女人倒挺爽快:“不用喊娘,喊婶婶就可以。”他恨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把父亲从他身边抢走了。同时带回家的还有一位个头比刘天鹏高的男孩,父亲让他喊弟弟。他不喜欢这个弟弟,大大咧咧、毛手毛脚的,常常把他的玩具拆成一堆,刘天鹏向父亲告状,父亲抚摸着他的头安慰:“你是哥哥,多担待点弟弟天浩。”尽管这个弟弟比刘天鹏个子还高,可整天撵在他的身后“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叫得他心里没了怨气,他俩同床睡觉,同在一个班,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班里学习成绩表的前三名,被他弟兄俩占据两个。随着妹妹天娇的出生,家里时常传出欢乐的笑声,刘天鹏的父亲戒掉了烟,却始终没戒掉酒,有时下班后,满身酒气骑着自行车回家,杏花总是劝他别喝酒,可刘天鹏的父亲总是说下次戒酒。天有不测风云 ,刘天鹏14岁那年 ,父亲酒后骑自行车回家 ,掉下山沟摔死啦 。奶奶气得高血压病发作, 瘫在了床上, 阴霾再次笼罩在这个家庭 。刘天鹏的婶婶嚎啕大哭一场后 ,挑起了整个家庭的重担 ,既要看护老人 ,又要抚养三个孩子, 还要顶住外面的风言风语 ——她是一只“白虎精 ”。刘天鹏第一次听到“白虎精”三个字,是从村里的队长黄二狗的儿子黄卫红嘴里说出来 :“你娘是只白虎精!”虽然天鹏天浩兄弟根本不知道啥是白虎精, 但隐隐约约地感觉“白虎精”不是啥好称呼 ,虎是吃人的, 吃人的东西成了精, 肯定不是啥好东西 !天浩握紧了拳头,要揍黄卫红 ,吓得黄卫红一溜烟逃跑。弟兄俩回家问奶奶,奶奶告诉他们:“白虎精”是骂人的,是骂克死男人的女人。第二天放学后 ,黄卫红正和同学们眉飞色舞地比划着说天浩的娘是白虎精会吃人时,被刘天鹏碰到 ,刘天鹏操起拳头一顿猛揍 ,鼻血流了满脸的黄卫红 ,像杀猪般地哀嚎着,向家中跑去 。刘天鹏默不作声回到家,婶婶看到他一脸怒气 ,刚想询问,就听到门口吵吵闹闹, 黄二狗的胖老婆拉着黄卫红骂骂咧咧站在她家门口骂:“ 你个克死男人的白虎精 ,养了两个小土匪、小杂种, 欺负到我老黄家头抢了, 这事和你没完 !”黄二狗的老婆充分发挥了女人骂街的特点,站在大门口, 左手拉着黄卫红 ,右手的食指半勾着,手臂前后伸缩着,由于身体太过肥胖 ,跳不起来 ,只能用脚狠狠地跺着地面 ,每跺一次脚 ,肚子和脸上松弛的赘肉就颤抖, 两只硕大的乳房 上下晃荡着, 让人担心一不小心会坠落地上 ,她嘴角咕嘟着白沫子,脏话乱飞 。刘天鹏哪儿见过这阵势, 搂着哭哭啼啼的妹妹,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倒是刚回到家的弟弟刘天浩 ,指着那胖女人怒骂:“滚!”和胖女人纠缠着,杏花低头哈腰, 给胖女人赔礼道歉 。看热闹的人群一阵骚动, 黄二狗瞪着三角眼,背着双手进门就骂 :“是哪个野杂种打了我儿子?”刘天鹏从屋里跑了出来 :“是我打的黄卫红 ,他骂婶婶是白虎精!”“这娘们儿就是白虎精,克死了前夫,带着个杂种又来克死了后夫 ,留在村里会祸害邻居的。”黄二狗边骂边抄起一根粗木棍要打天鹏天浩弟兄俩 。杏花顺手抄起一把四股钢叉,冲到黄二狗面前,像疯了一般对着黄二狗 :“你骂我可以,你敢动动我的孩子们, 我就和你拼命 ,你动动试试……” 杏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两眼圆睁 ,怒视着黄二狗 。刘天浩从厨房抄起捅火用的铁捅子,冲到黄二狗面前:“你敢再骂我娘试试!”黄二狗看形势不妙,干咳了一声,对骂得更凶的胖女人说:“先回去治伤,回头再算账!”拉着胖女人骂骂咧咧走了。黄二狗刚走,杏花一下子跌坐到地上,脸色苍白,拿着钢叉的手剧烈地抖动着,好久说不出话来,她害怕,怕黄二狗找事,有权有势的黄二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黄二狗没再来找事,他的胖婆娘也偃旗息鼓。是刘天浩平息了这场战争!吵架后的第二天晚上,刘天浩独自一人敲开了黄二狗家的门,开门的是黄二狗,他还没看清楚来人面目,刘天浩已溜进他的屋里,胖女人躺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晃荡着,看到刘天浩,先是一怔,紧接着破口大骂:“野杂种,半夜跑到我家干啥?”刘天浩指着胖女人说:“人是我打的,你可以还打,如果你再骂人我可真不客气啦!”黄二狗从院子撵着进来,伸手抓住刘天浩的衣领骂道:“小杂种,吃了豹子胆了,半夜来我家捣乱!”刘天浩挣脱了黄二狗,从饭桌上拿起一把水果刀,就刺向自己的大腿,顿时,鲜血顺着腿流了下来,胖女人本来已经从躺椅上站了起来,看到这情景,吓得又跌坐在躺椅上。坐在她身边的黄卫红,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天浩哥,我不骂你了,我再也不敢骂你了……”刘天浩拍着流血的大腿,对目瞪口呆的黄二狗说:“这可以抵住打你儿子的那两拳了吧,如果敢再去我家闹,你儿子就是这个下场!”说完,昂着头,一瘸一拐走了出来。这话正戳中了黄二狗的软肋,他相信刘天浩有这胆量,他害怕刘天浩这样做,尽管恨得牙根都痒痒的,却也不敢造次,找刘家的麻烦,好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娘的,纯粹一个小土匪!”杏花看到一瘸一拐的儿子,赶紧包扎伤口,尽管儿子说是不小心摔伤,她看到伤口后就明白了一切,她含着泪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那晚,刘天鹏心疼地摸着弟弟缠着白布条的腿:“疼吗?”刘天浩哈哈大笑:“不疼,他黄二狗没胆量再来咱家找麻烦了!”吕建周 吕建周,笔名北方苍狼,林州市合涧镇三池村人,林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林州市老干部学校文创班学员,职业养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