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积飞 | 怀念堂兄胡积德先生
怀念堂兄胡积德先生
文|胡积飞
最近,“乡土宁海”推出了族人胡建明写的《民族学者胡积德》一文(点击可进入链接),引起了当地很大反响。我比积德先生少19岁,我有一个胞兄和他同属"黄墩胡氏"孟房,排行都是"积"字辈的族长辈,是族亲中比较亲近的堂兄弟,我一直用小名叫他小德阿哥。积德先生"少小离家",十五岁以后就离家在外就学与工作,而且自参加工作之后,平时也很少回桥头胡,所以除了极少数几位宗亲族人,当地村人和族亲对他的情况知之甚微。
胡积德先生1940年就读于宁海中学,1946年8月台州中学高中毕业后,考入上海暨南大学,次年又参加了清华大学的应试并录取为北京清华大学法学院经济系,毕业后继续攻读研究生,获硕士学位。1953年7月任职于中国科学院经济研究所,1959年1月调任中国科学院贵州分院民族研究所(1964年体制改革更名为贵州省民族研究所)任经济研究室主任兼贵州省经济协会理事、贵州省民族学会理事、贵州省少数民族经济研究会理事。曾发表和出版了多本译著与专著,其中《仡佬族简史》《关于贵州民族经济学科的几个问题》《千古奇人徐霞客》《贵州地域文化特色与旅游资源的开发》等专著,获贵州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
黄墩老街的井
胡积德先生幼年失怙。他有二个兄长一个姐妹,二哥在临解放前就漂泊去上海谋生。他大哥比他年长14岁,娶妻薛氏,他求学期间就在长兄的照料下"长嫂为娘",由于长兄早年患眼疾而半失明,丧失了劳动力,平时逢集市在街头"挈篮"(做小行贩)为生,还靠他嫂子每日上午在街头摆摊头卖酒酿圆子维持生计。这样的家境自然无力供养他读大学,正如他自己所说靠村族和宗亲资助才得以完成学业。据我父亲说当初本族孟房专门划出几亩"众家田",每年收取租金(谷钱)资助他读书,此外,他相邻的近亲堂兄夫妇也时有接济。所以当他学成工作后,时时不忘感恩回报族亲,正如晚辈胡建明文中所说,时常寄些滋补品和钱款,后来得知我的二个儿子陆续考上大学,他也曾经二次寄上钱款以示褒奖与鼓励。记得1956年那年台风,我考取宁海中学读初一,暑假碰上那次強台风、大暴雨、天文潮"三碰头",桥头胡一带风雨交加洪水汪洋屋毁人亡。台灾过后,他大哥(我叫贵福阿哥)叫我给他写信,要他马上寄些钱来修房子,不久就收到他汇过来的钱款。此后,他大哥每当手头拮据之时就会叫我给他写信寄钱,自然是有求必应从不落空。他就是这样一位不忘感恩知恩图报的人。
积德先生的二哥在上海住复兴东路小东门附近。由于他一直单身,成年后没有一个传统意义的家,好在他与兄弟姐妹之间非常亲近,兄弟姐妹外甥侄女的家也便成了他"常回家看看"的家了。每逢春节假期,他有时就在上海二哥家过年。有时候就住到东吕他妹妹家。他二哥没文化,早年在浦东川沙一家社办厂打工,家庭经济条件也不宽裕,平常他也会隔三差五地寄点钱去接济二哥。有一年,他因病在上海动了一次小手术,就住在他二哥家休养,我闻讯后借厂里出差的机会特地去探望他,看到他正在翻阅外文书籍,精神不错,也非常健谈,他还叫他二哥去买几盘熟食留我在他二哥家用午餐。这次晤面,他的广闻博学和深厚的学养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令人肃然起敬。
积德先生终身未娶,直到后来他将外甥带去贵州视作儿子抚育。人们很难相信,这样一位清华学子、中科院研究所工作的高知,怎么会没有红颜知己?其实,他也有过一段没有成功的"爱情"。他调往贵州工作后不久,那时他已近不惑之年,他在上海的几位族人一一我另一位堂嫂及其小姐妹曾经为他牵线物色了一个“对象”,是上海某剧团一位初露头角的名伶,当初,那位名角还特地安排并邀请他为他登台演唱了一出《西厢记》,可是这对“才子佳人”最终还是没有走到一起。是不是这段刻骨銘心的爱情给他留下太多的"伤害"?还是他专注自己的学术研究而错失了许多眼前的"风景"?
我们不得而知,也给人留下太多的遗憾!
积德先生性格内向、处事低调、治学严谨,平时沉默寡言,俨然是一位真正的学者,在反右、文革等历次政治运动中没有受到冲击。每次回乡探亲的时候,也总是深居简出手不释卷读书写作,很少在户外街头走动,如果不是主动去拜访他,就难免会失去一次晤面的机会。在族亲中,数我与他最讲得来,也许我是孟房族亲中在他之后第一个考入宁海中学的高中生(1956~1961),除了经常为他大哥给他写家信外,我与他也曾有过多次书信往来,后来又知道我曾经多次在报刊上发表过文章与格律诗,还结集出版过个人专著,所以比其他族亲多了些共同语言。因此,他的渊博学识与治学精神一直是我学习的楷模,也成为我教育子女的典范。
2003年12月27日,桥头胡小学百年校庆;2004年5月26日,桥头胡村《黄墩胡氏宗谱》关谱祭祖仪式,积德先生先后二次被邀回乡。我是这二次活动的总策划和筹备人之一,自然是他活动期间的全程接待陪护人。校庆回乡前他刚参加"中国徐霞客研究会"的学术研讨会,从桂林直接过来,为校庆致词,在关谱祭祖仪式上宣读祭文。他在耄耋之年,不辞劳苦风尘仆仆欣然赴会,足见他对桑梓对母校一往情深!也就是通过这两次"亮相",一位谦虚严谨的学者,桥头胡村胡氏族长的形象才在当地广为人知交口称誉。
2017年春节回乡,积德先生约我一同到桥头胡老街走一圈。那年,他已过九十高寿,虽然精神依然很好,但行走有点踉跄,就由我夫人和他侄女两人搀扶着,我与他的堂侄媳(胡建明之母)二人陪同,一行人从老街南首黄墩港古埠头经协成行、新升泰、三美栈,沿庙港路穿过羊祜殿,折向老街北首韩家桥,又到祠堂再沿中街行至傅家巷我们三家的旧宅后返回。一路上,他对桥头胡老街当年的"老字号"如数家珍,当他听我说到桥头胡即将启动"旧村改造",不久的将来,老街将不复存在了的时候,他也不免无限感慨!……也许是冥冥中的注定,想不到这是他一生中最后一次回乡,也是我与他最后一次晤面并留下了一张弥足珍贵的合照,他的音容笑貌和学者风度被镌刻在桥头胡老街,必将随着世事的变迁而渐渐淡出家乡父老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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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供稿:胡积飞
□ 排版:水东居士
□ 审核:一江春水
□ 宁海县乡土文化俱乐部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