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高湛威望大损急于求和，宇文护背信弃义再出兵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657篇

高洋在世时，北周害怕北齐来犯，每到冬天，便派人守在黄河边凿开冰凌。高湛即位后，奸佞小人当权，朝政逐渐混乱，变成北齐凿冰防备北周入侵。这就是所谓的攻守异形，反应了两国间的实力。

的确，相比几个哥哥，高湛的表现差远了。对此，斛律光忧心忡忡道：“以前，国家常有吞并关陇之志，如今却只好声色狗马！”

北齐虽然击退了北周和突厥的联手进攻，高湛的威望却反而因此大损，一些人借机铤而走险。

天嘉五年（公元564年）三月十三，一个名叫田子礼的土匪带着几十个党羽劫持了太师、彭城王高浟，想要拥他为主。

高浟既无实力，也无野心，坚决不肯，田子礼等人只好杀了他。可叹高浟一辈子低调做人、认真做事，却落得如此下场。

六月，高湛不顾高演临终前的告诫，杀了乐陵王高百年，算是为高洋复仇。其实，高百年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但还是逃不过那一刀。

当时，天象异常，太阳周围出现两道白虹，横贯而不相通，赤星也罕见的现身了，高湛想用高百年的性命来驱除灾异。

恰巧，博陵人贾德胄教高百年写字，高百年曾经写了几个皇帝专用的“敕”字，贾德胄把它奏报给高湛，高湛大怒，派人召见高百年。

高百年自知难以幸免，便割下佩带上的玉玦留给妃子斛律氏，然后前往凉风堂面见高湛。

高湛叫高百年写“敕”字，证实字迹和贾德胄所奏报的相似，于是命侍从对他一顿乱打，还拖着他绕凉风堂边走边打，所经过的地方遍地是血，临断气时才将他杀死，尸体仍进水池，池水都被染红。

得知高百年被杀，斛律氏拿着他留下的玉珏哀叫不已，一个多月后相会于九泉之下。临死时，那块玉珏还留在她手里，紧握成拳无法掰开，直到她的父亲斛律光亲自去掰，才将其掰开。

是年夏天，宇文护再度谋划讨伐北齐，并派柱国杨忠领兵与突厥汇合。就在这时，高湛想到了一个缓兵之计。

宇文泰在关中追随贺拔岳时，曾派人到晋阳接回宇文护，宇文护的母亲阎氏和宇文邕的姑母却留在了晋阳，北齐人将她们安置在中山宫。宇文护当权后，曾派人到北齐去找她们，一直杳无音讯。

后来，北齐派使者到玉壁请求和北周开通贸易，宇文护派司马下大夫尹公正去玉壁商谈，条件是必须放回母亲。

这时，北周联合突厥再次攻打北齐，高湛十分害怕，便答应送回宇文护的母亲，请求双方和好，并先把宇文护的姑母送了回去。

八月，宇文护紧急召回杨忠。九月，突厥入侵北齐的幽州，共有十多万人进入长城大肆抢掠，北齐损失惨重。

为了避免北周和突厥再度联手，高湛更加坚定了要与北周和好。

宇文护的姑母回去时，高湛派人代宇文护的母亲写了封信，信中说到宇文护年幼时的几件事，还寄去自己穿的锦袍作为证明。

信曰：“我遇到千载难逢的运气，蒙受大齐恩德，怜我年老特别开恩，允许我们母子见面。即使禽兽草木，也都母子相依为命，我犯了什么罪，竟会和你分离！现在又得到什么福气，还能回去和你相见！说到这些，悲喜交集，死而复生。世上所有的东西，只要追求都能得到，母子分处异国，又能向哪里求得团聚！

即使你贵为王公，富逾山海，但有个年已八十的老母亲还飘泊在千里之外，生命在旦夕之间，朝夕不得相见，寒冷而得不到你的衣服，饥饿而得不到你的饮食，你虽然富贵无双，光耀人间，对我有什么好处！以前，你没有尽供养我的本份，事情已过就不必再说了。从今以后，我的余生就依赖你了。天地之间有鬼神，不要以为天地冥冥，可以欺骗负心！”

收到这封信后，宇文护悲痛不已，回信道：“天下四分五裂，离开母亲已经三十五年。即使是禽兽都知道母子之情，谁像我这般不孝！儿子是公侯，母亲却是被俘虏的奴隶，热天看不见母亲受暑，冷天看不见母亲挨冻，不知道有没有衣服穿，也不知道吃得饱不饱！不意齐朝网开一面，赐给好消息，母亲和四姑母允许释放。刚得到这封信时，我欣喜若狂，呼天抢地，不由自己，估计母亲归来之期，已经不远。”

然而，高湛还是不肯轻易放回宇文护的母亲，再次给宇文护去信，希望他能给出足够的诚意，但宇文护只是不断的回信。

当时，段韶在边塞抵御突厥军队，高湛派黄门郎徐世荣乘驿车携带宇文护的书信去问段韶的意见。

段韶认为：“周人反复无常，一直没有信义。宇文护表面上是相国，实际上是一国之主，他既然为了母亲请求和好，却不派使者前来。如果仅凭几封信，就把他的母亲送回去，恐怕会给对方留下软弱的印象。我们不如暂且表示答允，等和好之事完全确定后，再把他的母亲送回去。”

段韶的意思很明白，宇文护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不能仅凭几封信就将他的母亲放回。但高湛急于求和，立即把宇文护的母亲送回。

阎氏回到北周后，满朝欢庆，宇文邕甚至还为此大赦天下。为了讨好宇文护，宇文邕对阎氏所供奉的礼遇无与伦比，每逢四季节日，他亲自带领所有亲戚不行国礼而行家礼，举杯祝阎氏长寿。

突厥人从幽州返回后，屯兵在塞北，进一步召集各部落的军队，派使者告诉北周，打算像以前所约定的那样共同进攻北齐。

闰九月二十，突厥再次入侵北齐的幽州。

宇文护刚迎回母亲，本不想再发起进攻，但又怕违背和突厥的约定，引起边患。不得已之下，宇文护征召关中府兵二十四军、左右厢的禁卫兵及其隶属的秦、陇、巴、蜀等地的军队，加上归附的羌人、胡人等，共达二十万人，一起和突厥讨伐北齐。

从道义来说，宇文护这事儿干得很不地道，高湛被他忽悠了一回。

不过，宇文护的背信弃义反倒激起了北齐的同仇敌忾之心，战局的发展让人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