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景║过完这个冬天,就是2000年的春暖花开
村里的男人坐在树底下聊天、唠嗑,太阳暖烘烘的,照得墙头根的一群老头也懒洋洋的,打不起精神。有的指手画脚,说些陈年古代的事;有的身子下蹲着马扎,丘壑纵横的脸上,松弛的眼皮耷拉着,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有的竟怀了敬意,甘愿当了聆听者。
这里听不到喧哗,鸡犬之声相闻。这里的日子很冗长,也很静。这里的天空显得寥廓,空气也纯粹,有太阳和春天的草木所散发的味道,其中,裹挟着一股粪味,若有若无,是从稻田里飘过来的。鸟群随处栖息,枝头上,田埂上,闲置的场地上,它们的天地很大,想飞就飞,想歇着就歇着,啄食、梳羽,或者嬉闹。
村口有一口深井,很深很狭,阿权俯在井口朝里探望,说,没有水。如古井有水,那得蕴含多少天地灵气?默默想着,也把头探过去。果真没有水。井边衰草荒荒,井壁苔痕斑斑。几百年前,它里面蓄满了清澈的水,路过的农人和樵夫,在这里歇歇脚,饮一口清凉甘甜的井水,全身的毛孔都通泰。
古井好多年了,久得连老人也不记得井的建造年代。井前立有石碑,上刻有字,字早已经模糊,沉敛而安静着。这一静,不知还要延续多少年——寒来暑往,风花雪月。
古井附近有座土地庙,庙已残破不堪,满眼颓垣残壁,暮鸦衰草。这样一副画面,若是一轮夜月之下,远处隐隐绕来一曲怨笛,将是何等凄凉苍茫的背景。后面几间土房曾当过孩子们的教室,如今已是人去室空了。
红尘滚滚,人生碌碌,神力无边,请福德伯公伯婆分赐一些力量给我们这些痴男怨女吧。摸出身上仅有的几枚硬币,全把它扔到神台边上那个功德箱里,哗啦作响。
突然想起宇春,宇春死了,死于溺水。我看着神台上福德伯公伯婆神像,心情很沉重。宇春,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我的同学,那个骑着摩托对着美女吹口哨的帅哥等等一系列名号集一身的人,居然死了。
写到这儿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模糊了,太阳的光线枝杈间滑落,拓出一地乱影,横斜着,交错着,蟠曲着,叠加着,恍惚着。就这样,什么都有了点疏懒和朦胧的意味,光线摸上去有点粗糙,卷起毛边。
我是喜欢现在这个天气的,喜欢热腾腾的包子,喜欢穿梭在冷清的街道。而且,我希望天气特别冷,像北方的冷,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冷。可是,这是在南方,可是,我还是怕冷。人都是爱面子的,不是到了冷天我没衣服穿,而是穿了厚重的衣服之后,我的风度,我的潇洒,我的回眸一笑,一切都荡然无存。这是件可悲的事情。
思绪特别多,而我要做的就是风里来雨里去,飘忽不定。冷风死命的往身上吹,那种疼痛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可是,我就那样子度过了一个沉痛的冬季。现实生活虽然有很多的故事,但是如果没有了希望,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还好,我经历过,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所以,2000年的春天,似乎在向我招手。
过完这个冬天,就是2000年的春暖花开。
1999年·梅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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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周华景,广东省梅州市人,常用笔名:周逸帆、萧登。凤凰网专栏作者,梅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梅州市诗词学会会员、梅县区作家协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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