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书生被仙人点化,和青楼女定终生,三年后八抬大轿娶她
莱州有个叫彭好古的秀才,喜欢读书,爱好喝酒,因为喜欢僻静,特意在离家很远的地方租了个别墅读书。
这天晚上,正赶上中秋节,彭好古并没有回家,身边又没有人,不免有些心生烦闷,孤独感油然而生。他思来想去,村子里只有一位姓邱的书生,这位邱书生乃是同县的名士,可他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丑事,所以在文人圈子里颇不受待见。
待到月升东天,彭好古越发觉得无聊,只好将邱书生请来,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正在这时,书童进来说道:“外面有人前来拜访。”彭好古离开席,礼貌地将客人请进了书房,相互作揖以后,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彭好古询问客人的家乡,那客人说:“小生是扬州人,和你同姓,名叫海秋,今天正值中秋,在旅店里呆的烦闷,所以特地登门求见。”彭好古见这书生穿着整洁,虽然身着粗布衣裳,但举止风雅,应该是一位高雅之人,很快二人就交谈起来。
期间,二人如同老朋友一般畅聊,彭好古发现,海秋一直对那邱书生没有什么好脸色,邱书生向他问话,他也只是礼貌性的应答着,神情颇为倨傲,丝毫没有和彭好古相谈时的那种畅欢之感,这个行为博得了彭好古的好感,毕竟那邱书生并不是有好名声的人,自己只是实在无聊才将他请过来罢了。
过了一会儿,几人喝着酒聊着天,海秋说道:“我们光这样喝酒,少了许多乐趣,我从西湖带来了一女子,正在书房外面,可以把她领进来。”那书童出了房门,就看到一女子在门外犹犹豫豫,不知道要干嘛,于是将她请了进来。
彭好古看到这女子,惊为天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惊的是目瞪口呆。意识到自己失态以后,彭好古连忙把那女子拉着坐下,女子身着一件有黄色披肩,樱桃小口,柳叶弯眉,略施粉黛,却气质不凡。
那女子坐下以后,海秋就让她唱一曲薄幸郎,那女子整了整衣服,唱了一曲。一曲唱罢,彭好古不由拍手赞叹,随后对海秋说:“这西湖距此地有一千多里地,你能眨眼将这位美女从那里请来,莫非是传说中的神仙?”海秋说道:“神仙虽说不上,但这千里之路对我也就像个庭院而已,今夜西湖的景色颇美,不如我们前去看看?”彭好古和邱书生二人点头同意。
于是海秋站在窗前,向着银河招手:“船来,船来!”这时只见从天空中飞下一艘船,这船越变越大,最后停在了彭好古家的庭院前,彭好古惊讶的连连后退,那邱书生也愣在了原地。
几人只见船夫拿着一只短桨,短桨的末梢用羽毛装饰着,好像一把羽扇,几人上船以后,那船夫摇着羽扇,几人只觉清风习习,这艘船便缓缓伸向云霄,向着南方游行而去,快得如同离弦的箭。
过了不久,大船就开到了浩渺的烟波之中,他们发现湖面上的游船多的就像城市一般,众人才知道,此时已经来到了西湖。
几人就着月光在西湖之上欣赏着美景,海秋对那女子说道:“你再唱一首歌,我就将你送回去,女子面露喜色,又唱了一曲,随后喝了一杯酒,便站起身来告辞。彭好古本就对女子恋恋不舍,见她要离开,就偷偷的踢了踢她的小脚。
女子斜着眼,多情的看着他,这一眼真叫人心神荡漾,于是彭好古上前和那女郎约定以后再会的日期,女郎说道:“你如果真的喜欢我,只要打听娟娘的名字,没有不知道的。”海秋此时将一条纱巾送给女郎:“我替你们定下三年之约吧。”说完站起身,打开船的窗,把女郎塞了进去,那窗口就仿佛磨盘大小,可女郎趴着身子往里爬,却一点也没感觉到狭窄。
不一会儿,彭好古听到邻船有人说:“娟娘醒了,娟娘醒了。”随后那条楼船就开走了。
过了不久,海秋对众人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上岸边吧。”于是众人下了船,走到岸边,海秋对着那船挥了挥手,只见那艘大船恍惚之间飘然而起,逐渐飞向了银河,随后不见踪影。
几人离开游船,便在湖边甩开胳膊漫游着,大约往前走了一里多路,彭好古忽然发现邱书生和海秋已经不见了人影。彭好古以为他们落在了后面,便在原地等待。
过了一会儿,海秋牵来一匹马从后面赶了上来,他对彭好古说:“你先牵着,我回去再借两匹马来。”说完就向远处跑去,彭好古在原地一直等待,可海秋却迟迟不见踪影。
彭好古牵着马,心烦意乱,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始终拿不定主意。于是抖了抖缰绳回到刚才停船的地方,可海秋和邱书生还是不见踪影,又想到自己的腰包里空空如也,更加忧心忡忡。
彭好古等了很久,不知不觉就天亮了。可那二人始终没来,他感觉腹中饥饿,可口袋没钱,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马上有一个小小的绣花钱包,伸手往里一摸,里面有三四两银子,他便买了点吃的,又专心致志的等待着。
到了晌午,还是等不来二人,彭好古没有办法,只能寻着路骑着马往家走,就这样,半个月之后,彭好古骑马回到了家。
当初三个人乘船飞上天,书童就给家里人报告说:“主人已经羽化成仙,乘船飞走了。”全家人以为他可能不再回来了,都痛哭流涕,如今他再回到家里,把马拴在槽子边就进了屋,家人见他回来又惊又喜,急忙跑来询问情况。
彭好古将遇到的怪事都告诉了家人,只是忽然想到只有自己一人返回家乡,就觉得那邱书生的家人肯定会前来打听,于是嘱咐家人不要将自己回来的消息传播出去,当众人说到那马时,大家都觉得这马既然是仙人留下的东西,应该瞻仰一二,于是跑到马圈中去看。可此时马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邱书生套着缰绳拴在马圈中。
大家都很惊讶,彭好古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急忙跑去把邱书生扶了起来,只见他此时耸拉着脑袋,脸色惨白,问他话他也说不出,只是两眼一眨一眨的。彭好古于心不忍,就解开缰绳,把他扶到了床上,此时那邱书生如同丢失了魂魄一般,呆呆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彭好古给他灌了点稀粥,他才勉强喝下去。
到了半夜,邱书生逐渐清醒了过来。醒来后,那邱书生就说自己想上厕所,彭好古扶着他去厕所,邱书生却在厕所里拉下几枚马粪蛋,随后彭好古又喂他喝了一点粥,邱书生此时才能说得出话,彭好古问他当初下船后的情景。
邱书生说道:“当初海秋拉着我向远处走,说有话要讲,可是我走着走着,突然被他从后面拍了脖子,不知不觉就迷迷糊糊倒在了地上。再睁开眼时,我就变成了马,我心里虽然明明白白的,可是却不能够说话。”
邱书生说到此处,竟然哽咽的哭了起来随后说道:“这真是奇耻大辱啊!”跪在地上,请求彭好古不要将此事告诉其妻子,彭浩古答应了请求,随后就打发仆人,准备了一匹马,把他送回来家里。
彭好古自从回来以后,心里一直想着娟娘,可打听了很多地方,却始终没有娟娘的下落。
又过了三年,彭好古要去扬州找当通判的姐夫。这扬州有个姓梁的公子,和彭家是世交,就设宴请他喝酒,当时宴会上有几名歌女来参加,都毕恭毕敬的面见梁公子。梁公子询问下人:“娟娘为什么没来?”下人回报说:娟娘生病了迟些来。”梁公子怒气冲冲的说:“这个丫头总是抬高身价,我看有必要用绳子将她捆过来。”
彭好古听到娟娘的名字,惊讶地询问,梁公子说道:“娟娘是扬州第一美女,但她是个妓女,有点小名气。”彭好古怀疑这名字是偶然巧合,但心里突突直跳,想着自己可能要见到娟娘了。
过了一会儿,那娟娘果然来了,梁公子怒气冲冲的数落她,彭好古仔细一看,这女子正是和自己有三年之约的人,于是急忙向梁公子求情道:“我和娟娘有故,希望你不要责怪她。”梁公子听彭好古这样说,也就不再责怪娟娘了。宴会结束以后,梁公子要求娟娘侍奉彭好古。
二人进了房间,彭好古抓住娟娘的手说道:“三年之约,你还记得吗?”娟娘此前也觉得彭好古是自己三年前见到的个人,如今听到他说这句话,更加确定,钻进彭好古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我当初就对你有意,所以才和你约定了后会的日期,我常常专心的想你,我常常觉得那是梦里的幻觉,但纱巾切切实实的在我手里,我今天还珍藏着它。”
彭好古就把当时的情况告诉了娟娘,军娘感叹的说道:“这是仙人为我们做媒啊,你可知我就如同那苦海中的蜉蝣,始终找不到归宿,直到我看到了你,才觉得可能托付终身,你一定不要将我丢弃啊。”彭好古说道:“从那次见了你以后,我一天都没有忘记过你,如果你有心嫁我,我卖光家产也会娶你。”
第二天清晨,彭好古将这件事告诉了梁公子,又向自己担任通判的姐夫借钱,花了千金才将户籍上娟娘妓女的名字消去。随后八抬大轿把她娶回了家里,二人从此以后一直相亲相爱,日子过得颇为和乐。
原著:《聊斋志异》《彭海秋》
改编:暮有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