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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走不出的乡愁 说不尽的尘世
——读郑长春长篇小说《青台镇》有感
作者 | 兰增干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青台镇》是青年作家郑长春的第一部长篇小说，里面的人和事，很久之前就听长春讲过，我也到过他的家乡，去了他梦牵魂绕的青台……这本书是他十年磨一剑且倾注大量心血的作品，更是他对幼年时期摸爬滚打过土地的顶礼膜拜。一本书写了十年，酝酿却在他的幼年就开始了。少年踌躇满志，而立之年梦圆，在文学日益边缘化的当下，实在难能可贵。但此刻，他的内心是宁静的，当然也是欣喜的，他把这种艰难的付出隐藏于心，秘不示人。我与他相识于上世纪90年代。当年20来岁的我们都算得上是“西漂”青年，爱好相近，因为写作我们投缘，也结下了深厚友谊。此后近30年时间里，我们都是奋斗者，也都在努力奔跑，这部作品就是他努力奔跑的收成！人过中年，感悟徒然增多，思考也愈加深刻。长春这些年来每每往返于西安和南阳，我以为他只是回乡走走看看，却不想十年来他走村串店，于乡野里踏访历史的屐痕，挖掘文化遗存，大量查阅史料，不断消化吸收，终于有了这沉甸甸的大部头小说。作为他多年无话不说的文友，我向他表示衷心的祝贺。
青台镇在河南南阳社旗县，历史悠久，有千年古镇之称，自古便是军事要塞。光绪《南阳县志》有记载：“过赊旗以南二十里为青台镇，为旧时军事要塞，左倚唐河，元初筑城，屯军于此，以图襄阳”。再往前追溯，还能见到这样的文字：唐元和十年，大将李朔遣方城镇将李荣宗击淮西青台城拔之。元史平章刘禄筑青台城，以图襄阳。延至裕代，凭唐河之优，赖唐（唐河古称唐州）方（方城古称裕州）官道之便，成北通汴洛之动脉，南达襄阳之要道，东走江淮，西出秦川。其中，《宋史》和碑文上记载的“四十五里许封镇”，据说其城南门就在今日的社旗青台。
有故事的青台，有血性的青台，遇上有抱负的青年，也就有了这本厚厚的《青台镇》。长春给我讲，只有埋头深耕，才能厚积薄发。他常说，“青台古镇那么厚重，实在是我该用一辈子去书写啊，我却用10 年将它写了出来，心里深感不安”。他是谦逊的，我佩服他能俯下身子去认真完成一件自己认为非常重要的事情，十年来他几乎销声匿迹，甚至没有去公开发表一篇小说，更不曾轻易出版一本书，却狠下决心伏着身子黄牛一样在他的文字世界里躬耕啊！
我常常想，一个真正有志气的人，他心里“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怎样去”，这个看似简单、实则深奥的人生命题，已被长春进行了切实的践行和有力的证明。
不是么？30年前，他为了心中的梦想，背上行襄，从青台古镇前往古都长安，一路风尘朴朴，在外漂泊打拼；30年后，他依旧一个人回到故乡，拥抱古镇，热恋掉枪河和老石桥。
虽然这是一本关于青台古镇的书，但这个青台，已不完全是行政范畴的青台，而是作为一个文学载体的青台，在这本书中，各色人物在历史变革的舞台上粉墨登场，他们中有爱憎分明、嫉恶如仇、敢于反抗压迫和剥削的草莽英雄张青屏，有一身正气、坚守传统和道德精神家园的代表人物张台屏，有刁钻圆滑、玩世不恭、善于投机钻营的小商人张镇屏，也有出卖色相与肉体灵魂的林晓风，还有为富不仁、风流成性、无恶不作的伪君子李泰然，甚至有心狠手辣的流氓政客张世信，包括心地善良、为情所困的才女赵竹菊、张春爱、刘金花，敢与抗争命运、奋斗不息的李桂芝、张世仁、刘东寅、司秋雨以及在社会变革中迷失方向、丧尽天良、坑蒙拐骗的张世智等一系列人物。他们各个有血有肉、活灵活现，在长春的笔下嬉笑怒骂，演绎着变幻莫测的人生。
通过《青台镇》，我们看到，郑长春笔下的中原农村，在封建礼教的遮掩下，许多家族为了传宗接代依然保留着以往的陈规陋俗，比如哥哥死后嫂子跟小叔子“续弦”、两户贫穷人家互嫁女儿“换亲”等。看似荒诞的风俗却映射着无法改变的世俗和人性，给我们展现主人公的无奈和封建礼教对人性的束缚。小说一方面对社会世象进行聚焦展示，一方面对家庭伦理进行深刻思考。一次次撕开人性丑陋的一面，又一次次发出对灵魂的叩问！
可以说，长春用一杆如椽之笔，将历史风云中活生生的近百个人物相互关联，相互交织，最后组成一幅丰富多彩的人生图景。驾驭如此庞杂的人物关系和家族命运，长春的阅读体验和写作实践也展示了他深厚的功底，也气势磅礴地揭示着这样一个真谛：“多行不义必自毙。”它就像我们儿时看过的电影，最终反面角色都没有好的结果，这样的处理在我看来是极其妥帖的。历史往往是映照现实的，文学作品亦然。
生活是实实在在的，不管社会如何发展变化，人类传统优良的东西不能舍弃，谁欺骗了生活，谁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青台镇》中，张世仁的四个弟弟张世智、张世礼、张世义、张世信的下场如此，张镇屏、张云虎、张云山的命运也是如此。正因为如此，这本书被评论界称为是一部“揭示人性本真、反思家族兴衰、铸造民族之魂”的警世之作。
我随长春去过他的家乡，青台镇的风水布局可谓非常玄妙。古镇紧靠奔流不息的唐河，一条老街与日夜奔涌的大河相平行，呈南北走向。老街长约三华里，曲折蜿蜒，盘旋而上，犹如一条逆水而上的蛟龙。古镇老街正是按照龙形建造，沿街伸向东或西的十多条幽深的巷子，就是巨龙挥舞着的爪子。1000多年前，老祖宗在此筑城而居时，因势利导，巧妙设计，将古镇的老街修建成一条腾跃而灵动的飞龙，寓意这条充满活力的巨龙能保佑这块土地。可现实中，这条巨龙似乎并没有完全护佑他的子孙，反而演绎了各种苦难。也正如长春所讲的那样。
我觉得，长春写的这些文字的确如他自己所言，《青台镇》不完全是一本小说，实际上是献给这块多灾多难土地的一支“挽歌”。这首“挽歌”里更是对农耕文明的礼赞与传承，也是对现代文明的渴望和呼唤。
从某种意义上说，《青台镇》就是对传统文化回归的细密梳理，这些别有用心的寓意，可以从他书中每个人物的名字都能看出端倪，如梁岗外来户梁新的三个女婿孙立志、张东山、李再起，还有张东山的五个儿子张世仁、张世智、张世礼、张世义、张世信，既有立志东山再起之意，又包含着中国传统文化中“仁智礼义信”的儒家教义。当五个儿子相继去世，张家也慢慢步入困境，因为这个庞大的家族也就失去了仁智礼义信的精神支柱。可见作者的良苦用心和言外之意！
实际上，一部作品的成功，不光是庞大的叙事和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还包括思想的、文化的、政治的、伦理的、社会历史的，民俗风习的、人情人性等的映照，作为青年作家郑长春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他的写作实践无疑是成功的，也是宝贵的，因为他把自己放进这个古镇，他的灵魂游走于青台镇，如一架航拍飞机一般，以睿智豁达的眼光去俯瞰这个古镇以及古镇曾经的人和事。这才是《青台镇》真正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