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改侠丨爱吃红薯叶
小时候地多,秋天一上了东坡,满眼尽是红薯叶。我四五年级的时候就跟着妈妈姐姐去地里翻红薯秧。因为红薯秧长得太旺会影响红薯的长势。所以到一定时候得去翻红薯叶。让红薯秧子都朝着一面。晒晒红薯的根部。叶子太密的地方就拽掉。那年代秋天时家里天天都有红薯叶,人畜共吃。不同的是人吃的择洗干净炒熟,猪羊吃的直接扔到地下。那时候妈炒菜不舍得用油多,炒出的菜水水的。不香,却也养得我们姐妹一个个水灵灵的。
后来我掌勺了,就报复似的放油,炒的菜自然香。秋天肥硕的红薯叶格外招人爱,经过我几下翻炒,被家人眨眼吃完。家人回味着红薯叶惊叹着它竟然能这么好吃。就从那时起,我认准了它。上班后我常住城里,爸发现我爱吃红薯叶后,在我回家和妈妈聊天时就自己一个人去地里拽回红薯叶。有时我和妈妈一起去地里拽。拽回来后就各种吃法。炒红薯叶,淖红薯叶然后凉调。炒红薯梗儿。焯红薯梗儿凉拌。用红薯叶做菜馍。再往后爸妈的腿脚没劲了,上不去山坡拽菜了。爸就在老窑顶上种上红薯。在窑畔上刨出些脚窝。我回去了,爸通常是和我打过招呼没一会就自己上去拽菜。从院子到窑顶上有三层楼那么高,我担心爸上下途中掉下来,妈却很自豪地说“你爹人家上的利索着唻!”。所以,我尽量赶在爸上之前自己上,有时爸妈和我一起上去,陪着我拽菜。
我在老城的那几年,有时好长时间回不去,爸就会拽一大编织袋红薯叶给我扛去。我提前知道了,就赶紧骑上电动车去接我爸。走的时候让我爸坐到后面我送到车站。可有时因为没有及时联系上我,爸就自己扛着一大袋红薯叶到我那,好半天气才能喘匀。里头有时还放有柿子、红薯、花生、倭瓜等。我看到那就会禁不住一遍遍想,我爸已经七十多岁的人还得过中风,腿走路发沉,是怎么把一大袋红薯叶从家里扛到村口的车站,又怎么拖着那么一大袋红薯叶上车下车,再把它拖到我这?中途转车时是否有人帮他?中途歇了几次?会不会有人看见他一个老农民拖着那么重那么大的袋子而给他白眼?我是各种联想……联想和着泪水一浪一浪地湿着我的心。爸送来的红薯叶我会顿顿炒。那时没买冰箱,红薯叶一天天变蔫,变黄,变腐烂。我一方面抓紧吃,一方面心疼。变黄但只要不腐烂我都会吃掉。最近几年住到离爸妈近的地方了,不用爸送了,爸也送不动了。但爸还种红薯。
今年啊,我爸太累了,就在三月的那天早晨,喝完我亲手喂的一袋牛奶后,永远地睡去了。再也吃不到爸种的红薯叶了。失意之中,猛然发现小区里还有卖。这红薯叶远没有爸种的红薯棵上的肥硕,但还想吃。我总是去一位大爷那买。买回去后,择洗炒,一筷一筷地夹起,咀嚼着,品味着.那红薯叶的汁液啊,都流到梦里去了,把梦都染得碧绿碧绿的。
作 者 简 介
作者简介:郭改侠 ,文学爱好者,2016年开始写文,多发在河洛文苑,洛阳亲友网文学区,偶有投稿,洛阳日报偶有发表。河南经济报新闻周刊有小诗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