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乾坤湾边的古村落｜玩美神州

阴德河村标志性的600年古槐

山西永和县阁底乡西南的阴德河村，是黄河边的一个村落。紧靠大名鼎鼎的乾坤湾。

当我站在乾坤湾远眺，并不知道，那个黄河边上可以清晰看到的那个村庄，就是阴德河村。

像我这样一个异乡人，到了阴德河村，才知道，这是个古村落。

有多古？

村里有棵大槐树，已有逾600年历史，传说是村里最早的村民从洪洞县迁移而来时带来的小槐树苗栽种，经过漫长岁月，虽然也遭过雷劈，依然枯枝新芽，枝繁叶茂，庇荫着这一方水土一方人。

山西有很多古村落，比阴德河村保存完整的，不知有多少，但是，阴德河村却是一个独特的古村落。独特在于，它紧挨乾坤湾，就在黄河边上，村中央以东有一条东西向的大山梁，依山傍水，与陕西隔河相望。永和的朋友介绍说，按太极八卦，阴德河村属朱雀位，“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站在乾坤湾观景处，侧面山底水边隐约可见的村庄，就是阴德河村

阴德河村这个地名有些特别。旧时中国人认为影响人的不外乎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淮南子·人间训》：“有阴德者必有阳报，有阴行者必有昭名。”所以阴德这个词在中国有恒定的意思，多用于为善之举，用作地名在中国很罕见。

我出以为阴德河村大概是有一条河叫阴德河，因此得名。但阴德河村并没有一条叫阴德的河，其原名叫鸭子河村。永和县余振民老师介绍说，阴德河村之得名，源于在永和方言中，音与鸭子河接近。此其一；其二，阴德河村是过去永和县的两个黄河古渡口之一，渡人过河，既是生意，也是积德；更为重要的是，过去阴德河村因其地理位置，相对比较富裕，重视教育，村里说文断字者多，周边村庄，如有纠纷，都会在晚上来阴德河村请村里德高望重者识断——白天无论是有纠纷人家还是阴德河村，都要干活养家——因识断中正，令人信服，久而久之，即如积阴德，鸭子河村慢慢地就被叫成了阴德河村。因其音意而得名，倒也古朴方正，名副其实。

历史上中国人都逐水而居。黄河边的阴德河村，也因其依山傍水，得天独厚，所以，历史上在周边是比较富裕的村子。据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乾坤湾志（永和卷）》载，阴德河村作为黄河古渡口，“据传明朝时期就是永和有名的村落”。

阴德河村四处可见散落的废弃的磨盘碾子

走进阴德河村残存的古村落，多是清末民初的古院落古窑洞，窑洞门窗皆开在左侧，这是本地土著的象征。在此你随处可见历史上曾经富裕过的痕迹——村里四处散落的磨盘，便是富饶村落的明证。

磨盘是过去农村主要的谷物生产加工工具，是中国农耕时代的发明，历史非常久远。提起磨盘，随之在我们眼前出现的，不是那一头蒙着眼睛磨磨的驴子，便是推着磨磨的长工，或者磨豆腐的老人，类似这样的场景。在北方乡村，许多村庄，常常只有一两个磨盘，全村轮流共用，但阴德河中古村落窑洞前，甚至墙里，都散落着大小厚薄不一的磨盘，个个做工精致——余振民老师说，黄河对岸的陕西那个村，属青龙之地，就叫磨盘村，以凿磨盘得名，但经济情况从古至今，都远逊于阴德河村。

在改造过的阴德河村新居门口，有一口改造过的磨盘，显然还在发挥着余热，它的磨盘和碾子上，明显粘着新鲜的红椒屑，大概前两天刚用它磨过红辣椒。

磨盘越薄，村落历史越古老；磨盘越多，村落越富裕。石磨盘身上，有着难以磨灭的历史变迁，岁月留痕，无论它们已经被砌墙里，还是被荒草掩映，或者摆在村子里偶尔当个歇脚的地方。

做工精致的大马槽，似与旧时驻军相关

除了磨盘，我在村里还看到两个硕大的做工非常精致的马槽，这种规制的马槽，显然非普通人家能够拥有。

一户七窑遗存

与之相应，村里那棵逾600年的古槐后面，那一排正在坍塌中的窑洞，有7口，据说过去属于一户郭姓人家。一户有7口窑，其实力绝非一般。不过如今人走窑废，此地空余旧时窑。

往黄河边走，阴德河村还有一个特别的自然和历史遗存——跃进池。

依托山泉建的跃进池

说是自然遗存，是紧挨着黄河边的阴德河村，竟然有一股天然山泉，汩汩而来，至今不费。其岩石窟里的蓄水池中，池水洁净透亮，村民介绍说可以喝的，过去就喝这水。以此泉水岩石为依托，1958年人们在这里开挖了一个养鱼池，叫跃进池，并立碑铭文。此为人文遗存。

如今这个池塘，又重新启用，养起了黄河鲤鱼——村民说特意去河南取得黄河鲤鱼苗，黄河发水时，村民捕到的小鲤鱼，也都放养在此池中。或许再过一两年，来阴德河村的游客，就能够吃到这碧水池中的黄河鲤鱼了。

与通向黄河边的方向相反，即是往山梁上去。因时间关系，我们没有往那个方向去，但村长介绍说，山梁上有清朝的月城和碉堡遗存。据《乾坤湾志（永和卷）》载，山梁上有石阶小道，古为通往县城的主要通道。沿小路爬山千余米处，即为月城遗址。半山腰处有一块同治年间的石碑，记载了布政使巴图鲁何鸣皋领享字营修建黄河军事工程月城的事迹，阎锡山时期月城被作为河防碉堡工事——我在村里见到的那两个做工精致的大马槽，恐与当年驻屯的兵马有关。

阴德河村长得跟西瓜一模一样的冬瓜

阴德河村的红枣很有名，我们一路走过，一路顺手采摘送进嘴里，很是惬意。在阴德河村里，我们意外发现，这里的冬瓜，竟然长得跟西瓜一模一样，也算是奇遇。

如今的阴德河村，村民有近900人，但大多出去打工了，村里留守的还有五六十人，老人妇女孩子居多，淳厚朴实热情。阴德河村现在是永和县公安局和信用社对口扶贫联系点，新农村建设支持村民改造的新窑洞，卫生条件等焕然一新，完全不同于过去。

和大槐树边上人家的老人合影

我不清楚旧时人们从阴德河村沿东边山梁上那条小路通向县城需要多少时间，不过，现在的阴德河村，水泥公路蜿蜒入村，通往了外部世界，不仅把村里的年轻人带向了远方，也把红枣等物产带向了远方，也将外面的世界包括像我这样的人带到了这黄河边的村庄，体会到与我江南故乡完全不同的环境和生活方式。

夫子说：“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智者动，仁者静。智者乐，仁者寿。”如果你来阴德河村，放慢脚步，你会感受到夫子之说的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