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44甫五古《立秋后题》读记

杜甫五古《立秋后题》读记

（小河西）

此诗作于乾元二年（759）立秋次日，时杜甫任华州司功参军事。

立秋后题（杜甫）

日月不相饶，节序昨夜隔。玄蝉无停号，秋燕已如客。

平生独往愿，惆怅年半百。罢官亦由人，何事拘形役？

相饶：饶恕；宽容。《拟行路难》（南朝宋-鲍照）：“日月流迈不相饶，令我愁思怨恨多。”

节序：节令，节气。《谢仆射游览》（梁-江淹）：“凄凄节序高，寥寥心悟永。”《招谕有怀赠同行人》（唐-李义府）：“轩车行未返，节序催难驻。”

玄蝉：秋蝉，寒蝉。《赠白马王彪》（魏-曹植）：“秋风发微凉，寒蝉鸣我侧。”《古诗》（魏晋）：“秋蝉鸣树间，玄鸟逝安适。”《始闻秋风》（唐-刘禹锡）：“昔看黄菊与君别，今听玄蝉我却回。”

独往：超脱万物，独行己志。《四言赠兄秀才入军》（魏-嵇康）：“琴诗自乐，远游可珍。含道独往，弃智遗身。寂乎无累，何求于人？”《游仙》（东晋-郭璞）：“啸傲遗世罗，纵情在独往。”

罢官：辞官；免官。《拟行路难》（南朝宋-鲍照）：“弃置罢官去，还家自休息。”《赠汉阳辅录事》（李白）：“南浦登楼不见君，君今罢官在何处？”

形役：为形体所役使；被功名利禄牵制。《归去来辞》（晋-陶潜）：“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送元八游汝南》（唐-刘长卿）：“人生不得已，自可甘形役。”

大意：岁月匆匆光阴如梭，昨夜立秋，夏秋已隔。秋蝉不停地鸣叫，秋燕已有点像是作客。早有超脱名利独行己志的心愿，让人伤心感叹的是年已半百。罢官与否也随他去吧，有何理由拘于功名利禄？

诗意串述：此诗首联写立秋。岁月匆匆夏去秋来。立秋又过了。次联写立秋后见闻。听到秋蝉不停歇的凄厉的叫声。看见已经不安分欲南飞的秋燕。玄蝉的“无停号”也许是渲染气氛，也似乎有所指。秋燕的“已如客”明显是指自己。因立秋已过，燕子拟南飞；因立秋已过，杜甫准备启程。前二联落在“已如客”。后二联写“已如客”理由。三联说俺平生所愿本是“独往”，让人伤心的是年已半百了还被这个微官牵绊。末联说到罢官。某些人不是扬言要罢俺官吗？由你们！俺早就不想“心为形役”了。“罢官”二字既有被免官的意思，也有辞官的意思。后世的我们认为杜甫是主动辞去华州这个官的。从“罢官亦由人”这句来看，也不排除当时有人想罢杜甫的官。但杜甫似乎已坦然。杜甫在长安任拾遗，虽皇帝不喜欢，毕竟有几个朋友，有严武还有岑参等。杜甫在华州，与华州刺史等州中官员相处如何，我们不得而知。我们知道杜甫在华州有“巢边野雀群欺燕，花底山蜂远趁人”的诗句，还有“常愁夜来皆是蝎，况乃秋后转多蝇”的诗句。如果理解为杜甫有所指也不能说没一点道理。

这是杜甫在华州最后一首诗。结合《夏日叹》和《夏夜叹》来读，感觉乾元二年（759）初秋，杜甫对肃宗朝廷已完全失望。辞官！杜甫做出最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