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一个悲观者的悲观

在网上搜索“涟源马方学校”时,很意外的是搜出来了“马方学校”的网站,虽然网站的相关内容还没有完善和更新,但作为一所乡村小学能够搭建出自己的网站,这也是难来可贵的。在网站上我看到了马方学校的校训是“团结、奋进、求实、创新”。

我加上了马方学校一位老师的微信,主要还是想了解一下学校留守儿童的情况,我把事先拟好的问题发给了他,他显得很谨慎,是这样回复我的“问题比较多,有些问题我也不是很清楚,明天我问问我们校长再给你具体答复可以吗?还有,我想知道你是做什么的”。第二天,我收到了他的回复“感谢你的关爱,根据相关规定,学校信息一般不向外透漏,能否提供您的真实身份(例如身份证号)”。我突然明白,我们之间隐约在进行一场博弈或者谈判,他的这种隐晦和遮掩在说明什么?而我的动机和目的在他眼里也值得质疑,我们都有可能成为对方的一个圈套或者一个坑,于是,在这种不信任的前提下,我自觉地选择放弃。

我的心情多少有点失落,为自己的热心遭受的冷遇和不理解,但反过来想想,我又不太苦闷了,因为我明白,当一个人在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才会真正袒露自己,一级组织和一个单位也和人一样,马方学校的这种状态,说明它是受组织荫庇,有制度保护,更是独自自主的,我想它各方面的情况至少要比枧头学校和后溪学校强,这是肯定的,不需要知道什么了,我会默默地祝福那里的老师和学生的。

后来,我和知情人聊天,知道了一些关于学校的情况,他告诉我不要想当然地去了解学校、老师、学生了,现在的学校可不是以前的学校,门道深着呢,校园不是一片净土了,现在的老师也不是以前的老师了,他们的内心想法也很复杂,而学校里面的内幕情况更是复杂。比方说有些乡村学校上报有四五个编制,但因为地理位置、教学条件等原因,没有老师愿意去,于是学校就在当地请一些代课老师,一两个代课老师就顶上四五个正式编制老师,而一个正式编制老师的工资是3至4千块钱一个月,一个代课老师工资只有不到2千元一个月,当地财政一般都是按编制发放工资的,因此,这里面就存在可操作的利益空间,某些老师凭借钻制度的空子,成为了既得利益者,而这种情况只是灰色世界的一角,还有更多深层次的内幕。他还告诉我,知道情况就行了,不要去窥探,更不要去传播,如果要是触犯了里面的利益关系,可能会惹不必要的麻烦。

我的内心是惶惶的,终于明白自己太自以为是了,总想把自己置身于一个道德的高度,以一个拯救者或者发现者的姿态悲天悯人,试图去感受社会的苍凉,试图去寻找人世的苦难,但我到底能拯救什么?到底能发现什么?就拿那些留守儿童而言,我又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能帮他们修一条通往外界的路?能为他们建一幢高大漂亮的教学楼?能为他们购置一些先进的教学设备?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上,除了自我陶醉式的关心外别无它长。

写这篇文章前,我还收到了后溪学校张老师的信息,他在信息里告知了和之前稍有出入的一些情况,有关于特岗老师工资的,也有留守儿童生活的,他的意思是之前告知我的那些情况不太确切,他在向同行打听后有了更准确的答案。比方留守儿童方面,后来他是这样说的“留守儿童的话,其实也还好,得益于手机,现在都能每天和父母通电话视频聊天,只是个别因为父母离异所以性子有点别扭,这种情况估计到哪儿也不能避免”。

我知道自己肯定为张老师的工作带来些许麻烦,他后来和我说的话很有道理,只是我一厢情愿地把事情想得糟透了,而一个悲观者的所思所想注定没有任何意义。

突然想起了某部电影里的一段台词,大意是这样的:有时候,理想就是一座大山,你偶尔抬起头,在惊叹于它的巍峨之后可能又踏上了继续前进的道路,也有可能转身向山下走去,从此只愿在山下欣赏。在追寻理想的路上,你也许会失落,也许会想到放弃,也许会被其他的什么风景所吸引从而背离了原来的方向。但是请你记住“如果你真的想做一件事,全世界都会帮你”。

一个悲观者的世界里,到底有没有“全世界都会帮你”的愿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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