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胡堂中医故事会(第48集)
真热假寒与真寒假热
-----郭生白亲历的死症
不是一张方子,而是这一种智慧,这一种态度,这一种认真,负责任。我再说一个热型,这一个热型,也是伤寒论上的。并不是伤寒论仅有的,也就是我们要如果,作为一个医生,在临床上往往是能看到的。张仲景的原话是这么说:病人身大热,反欲近衣者,热在皮肤寒在骨髓;病有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是寒在皮肤热在骨髓。这么两个,我们再重复一下。要听得清。这个病人体温是高的,发热,但是他并不是喜欢凉爽,他反要多加衣多加被,这一个张仲景说,这个人是皮肤表面上的热的现象,大寒是在内部。一个是身大寒,体温非常的低,可是呢,给他盖衣服盖被子,他都要去掉。这一个是寒在皮肤热在骨髓,表面上是一个寒的现象,他的内部是大热的。骨髓不要看成是骨头里的髓质,要知道是它的内部。这两种是常见的,不是很少见的。这是什么东西什么原因呢?我们大家知道有一个叫物极必反,跟物极必反一个意义的,阳极似阴,阴极似阳。这个大自然常常出现这么一种现象,人人都看得见的这种现象。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你看一到冬至,这是天气到最冷最冷的时刻,这个时候呢,春天的温暖开始发生萌芽。阳在增长,逐渐增长,阴在逐渐消退。这是个循环往复大自然的现象。白天和黑夜,不是一按这个电闸,一按这个是白天,一按这个黑夜,不是,它是从半夜开始,逐渐开始,太阳出来,向上走,它到了六点,开始到地平线了,到了中午,逐渐的下落。它也是一个阴阳的衔接的循环,阳极阴生,阴极阳生。
这个哲理是大自然的一个东西,谁也改变不了。你在病理上也这样,不是没有理,我今天说理,为什么身大热反欲近衣,身大寒反不欲近衣?我先说这个身大寒。这儿是一句话,你得见了,那是一个人,那是一个过程,从哪儿来的走到这,这儿还要走到哪儿去,你只是在一个过程中看到的一个现象。比如说一个热型传染病,它要经历这么一个过程,从生病到死。发烧,发烧退烧,退烧还烧,还退,还烧,越烧越高,那就是感冒,流行性感冒,退烧,肺炎,肺炎还退烧,肺感染,还退烧,烧,39,40,41,41度还往上走,忽然,体温低落了,35度了,一摸凉了,也不睁眼了,也不张嘴了,也不说话了,昏迷了,脉摸不着了,如果有有经验的,仔细地摸,在深层,有一个很细象一个琴弦一样,跳得非常快,还在跳呢,内部热极了,突然,这个神经中枢就抑制了,因为长期地发烧,体液丧失得很多,这个血液也相对的减少了,没有能力把内部的热传出来,这个体表组织也没有能力再进行一个有效的基础代谢了。这么一种状态。表面皮肤是寒冷的,内部是大热的。我说一个病例,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个病例。
上世纪1966年,河北省流行脑炎,我到这个村子里给人看病去,到5点多钟,太阳也没了,我骑自行车,戴着帽子给看病去。我看完了往回走,四个人在道上挡着我。下来,干嘛啊,拦路抢劫。我一看我知道不是拦路抢劫。我说干嘛,拦路抢劫,走走走,我是这个村的支书记,他是大队长,他是公安员。这个村的三个大官。我说干嘛吧。你个病人让你看一下,你留下一张方子,送你回家,你甭看天是晚了,我们早在这儿等着呢,你是必经之路,离了这过不去,我开拖拉机送你。
我说走,看看吧。一进这一家,东屋,中间那个堂屋,什么都没有,一扇门。门上躺着个孩子,我这么一看,孩子也不动,苍白,廋到什么程度?这个尺骨和桡骨看见了,就一个皮包着,两根骨头,我得给摸摸脉啊,昏迷着,一摸脉摸不着,怎么摸也摸不着,他说甭摸了,刚从县医院抬来的,孩子说死没死,说没死也死了。听说你看这个病,没找你死了怪了遗憾的,你看一回我们再死,我们就不冤枉了。你说这个话听着很心酸。他说这个孩子在县医院里呆了27天,他说抬回来就埋不误事,我说确实也不误事。我说我看,让我走他说不行。后头有这个村的医生,这是个深州的一个名医,也是个世家子弟,“哎哟,兄弟,走不了啊,开个方子吧”,我一看他来了,我认识他,我说我知道这是你的事,别管谁的事,反正都是好事,这个得满足人家。我说这个吃了也是死,不吃也是死,别让我再开这个方子了行不行?他说没事,吃了是死,也当他吃了一副药。我说干嘛要花这个钱,他说有钱哪,有钱不行,不花难受啊,要什么药有什么药。你得开。嗨,我不开我走不了啊,我为回去我得开这个方子,我一点希望也没有。一摸全身全是凉的,也没呼吸也没脉搏,我摸嘴,张不开,得了,我别费这个劲,没意义了。
我开了个方子,你听听我这个方子,有一个《疫诊一得》,他叫余师愚,还叫余霖,《清瘟败毒饮方》,你看看方子你就知道了,我取了它一部分,没用的部分我就去掉了,我说重要的生石膏1斤,犀角1两,羚羊角4钱,什么银花、连翘、牛子、大青叶、牡丹皮、紫草、知母、栀子、黄芩都是八钱,一两,安宫牛黄丸两粒,至宝丹一粒。
开这么一张方子,这张方子要是现在抓,一万块钱也拿不来这张方子。开了方子,说,吃了药怎么样?我说吃了药就埋。别别别,从积极的方面说,这大夫说,大夫叫马树金。说积极的,别说这丧气的,我当时这么一想,我说吃了发烧。好,发多少度?我说多少度也是死,我说38度以上,我考虑这个人一点肉也没有了,小腿比大腿还粗。消耗的。我就走了。第二天天不亮,砸我的门,起来起来,我一听是那个大夫马树金,我赶紧起来了,发烧了,38度8。我说真的?25里地我们来撒谎来了,我说这倒是实话,我说回去就埋吧。为什么啊?我说大肉已脱,津液枯竭,这个仗没法打了。他不言声了。我说这孩子要是有一身肉,这孩子能好,我说回去吧。你看看是不是?他说要不是呢?我说不是原方照吃,我做过这么一个事。这是身大寒热在骨髓,这么一副药一晚上吃了,一个14的姑娘,第二天发烧。听明白了没有?
真寒假热也是这个样子,它有一个前头的过程,前头的过程是什么?脉沉细但欲寐,已经进入循环衰竭,加上大便,下痢,日数十行,完谷不化,也不消化了,一天十次二十次的拉屎,不能吃,也不吃东西,循环衰弱内部功能低落到这种程度,突然发烧,脸发红,身体由35度到38度,这是病人身大热,身大热寒在骨髓,其实内部是寒的,功能是衰竭的,这个能好的太少了,那就是四逆汤,通脉四逆汤。附子干姜人参这一类的药。这是两个热型。
编者按:
张仲景说“病人身大热,反欲近衣者,热在皮肤寒在骨髓;病有身大寒,反不欲近衣者,是寒在皮肤热在骨髓。”真热假寒和真寒假热是临床中时常见到的危证。
郭生白指出“真热假寒”的成因包括:温病退烧,便秘或心下痞误治,肠炎误治;“真寒假热”的成因是三阴病(少阴太阴厥阴)循环衰竭后的回光返照。治疗思路是寻根溯源疾病全过程并谨慎辨证确定成因后,治疗成因疾病即可。
附录
①温病退烧造成的“真热假寒”可用清热透表思路治疗,参考处方如下:
金银花30克、连翘30克、牛蒡子25克--打、紫草20克、桂枝30克、白芍20克、麻黄10克、葛根40克、甘草15克。
成人分两次服用,少儿酌减。
②便秘或心下痞误治造成的“真热假寒”可用化裁三黄泻心汤治疗:
大黄10克、黄芩30克、黄连20克(打碎)。
以上药物用开水浸泡1小时,浸泡期间搅拌数次取汁,成人分两次服用,少儿酌减。
③肠炎误治造成的“真热假寒”可用化裁葛根芩连汤治疗:
葛根50克、黄芩35克、黄连30克(打碎)、白芍30克、甘草15克。
成人分两次服用,少儿酌减。
④三阴病循环衰竭造成的“真寒假热”可用化裁通脉四逆汤治疗:
附子大者1枚生用(郭生白常用量10克左右)、干姜42克、甘草28克。
成人分两次服用
有诗赞曰:
真热假寒脉象数,温病退烧是根源。
误治肠炎心下痞,或可导致此危险。
清热透表愈温病,辨证肠炎葛芩连。
肠道不通心下痞,三黄泻心是首选。
辨证审势确无误,一剂体温便能还。
真寒假热阴性病,循环衰竭回光返。
细问病程溯其源,脉微下利但欲眠。
对症急下四逆汤,本能支持必可痊。
口 述:郭生白
编 辑:子 皿
校 对:一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