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夫妻

我居住的小区附近临街的一家小吃店,是家夫妻店。男的年近6旬,因为股骨头坏死,两腿僵直,行走十分不便;非常不幸的是,他妻子去年因为中风也留下了一侧肢体偏瘫的后遗症,如今行走同样需要借助拐杖。医学常识告诉我们,中风病人的康复锻炼十分重要,否则,一旦错过最佳时间,就有可能永远残疾。所以,这些日子我经常可以看到小吃店的老板拄着拐杖搀着同样拄着拐杖的妻子在路边锻炼。
据我所知,这对夫妻老家在农村,大儿子在乡下老家开了一家小厂——也可能是家小超市。小儿子给人家打工。老两口之所以到城里开店,主要是想自食其力,减轻儿子的负担。在妻子没有中风之前,他们的小吃店的生意还可以,一度甚至有10多位附近工地上的建筑工人的中饭在这里“定点”加工。而一人10元的伙食标准,还要有荤有素让人吃饱,最后能够有多少“剩余价值”可想而知。然而,这对夫妻心不大。所以,这些工人基本上能够满意,他们也能够小赚一点。
这些日子,似乎那些平时在他们小店定点就餐的建筑工人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这些工人因为工程结束走了,还是因为老板娘中风后,忙不过来“回”了这生意。而我能够想象的是,眼下的他们恐怕只能靠“散客”维持小店的运转。而这一条街上,小吃店甚多,他们还能不能竞争得过那些同行,生意能不能正常运转,自己的生活能不能维持,真的很让人担心。
我平时不是一个很喜欢替他人操心的人,可我却为什么十分牵挂这对夫妻?那是因为他们非比寻常——上了一定年岁、身体状况还又欠佳仅仅是问题的一个方面,更重要的则是这是一对于患难之中相互体贴、相互关心的夫妻真的很不简单。每当看到他们二人同时拄着拐杖,一般人根本无法判定到底是谁搀扶着谁在路边行走,或者是男主人跪在地上,给他妻子洗脚的时候,我的内心除了感叹还有由衷的赞叹;这样的镜头,充满了脉脉温情,让人看到了人情的美好。
有个成语叫做“相濡以沫”。什么意思?其实无须解释,当你看到这对夫妻艰难地同走同行之时,你就该豁然开朗:这成语就是说的这个。
让人十分唏嘘的是,我介绍这对夫妻的一篇短文见报之后,本地电视台曾经有记者登门试图对他们进行采访:我们这个小城,有“爱心城市”的美誉;因此,此类典型事迹、模范人物自然媒体高度关注。但是后来男主人告诉我,他最终谢绝了电视台的采访。为什么?因为他小儿子刚刚离婚,还没再婚:他原来的妻子一家是做生意的,在亲家、亲家母先后健康出了问题之后,他妻子的父母便强迫他们的女儿与之离婚了——显然是害怕这个家庭可能拖累他们。而男主人担心的是,假如他们家的情况通过媒体广泛传开,那么,他们的小儿子的再婚有可能更难。
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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