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冬梅 | 根平（四）

在那年冬天的早上，气温特别低，大概有零下三十五六度。根平和二金成早早地就出发要去学校，由于昨天下的一场雪，外边早就成了冰雪天地。为了操近路，俩个孩子有说有笑地在不冻河的冰面上走着，他俩边走边还打着忽擦儿。

忽然，一个重心不稳，根平一下子就摔倒在冰面上，痛得他直裂嘴。今天根平的继父，好不容易给他弄了袋莜面炒面当干粮。大概是因为装得太满了，这一跤摔得，炒面袋子被压破了，炒面都撒在了冰面上。他倆赶紧蹲下来用手把上面的炒面收起来，可底下的炒面被冰贴住了，收不起来了。于是他俩就趴在冰面上添起炒面来，最后炒面也没添完，俩个孩子的鼻子、嘴唇、舌头都被冰粘破了，嘴上尽是鲜血和炒面。

等根平和二金成到了学校，老师和同学们看到他俩狼狈的样子，都被逗笑了。人家还以为他俩打架弄成这样的了。

根平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又是班长。每天上课时老师站到讲台上，都是他先喊：“起立，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同学们接着说：“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然后老师喊“坐下”，根平再喊：“坐下”，然后同学们才能坐下。

根平和二金成每天早早去学校打扫卫生，他俩从来也没迟到过，那会儿他们班的钥匙都是他俩拿的，等到了学校打开门进了教室，俩人实在冻得不行，就开始生炉子烤火。烤暖和了就开始值日，他俩每天把教室打扫得干干净净，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

等到老师和同学们都来了，教室里的炭也烧完了。到了中午他俩只好去学校的炭房那边偷炭给补上，他俩分工合作，一个人从大门缝里钻进去，另一人在外边接着放在筐子里，然后俩人再筐子抬回教室里。

根平每天抢着值日不仅是为得到老师的表扬，最重要的是为了捡同学们的铅笔头儿和橡皮头，那会他家连二分钱的铅笔和橡皮都买不起。

还有一次根平和二金成去上学，走到三里坡时，突然发现路上，不知是谁掉了一块熏猪肉，那会儿也没有塑料袋，肉是用纸包的。因为跟前还有俩个郭家村的学生了，生怕被人家抢走，于是他俩飞快地跑过去拿起了肉，把它撕成两份，然后拿起来就放到嘴里开始吃。原来那块熏肉上面贴了好多沙子，差一点儿把他们的牙嘣掉，就那他俩也吃得嘴里油乎乎的，连沙子也一块吃肚子里了。就那还香的不知从那儿咽了。

还有一次，村里的二亮子大在供销社工作，他让根平、二金成还有二柱子给往城里食品站送活猪，要送到了地方每人能挣两块钱。等他们安全地把猪赶到到食品站时，二金成和二柱子过秤去了，根平一个人在食品站院子里瞎转悠。忽然，他发现一个箱子里有好多月饼，他赶紧拿了六个揣进衣服里。

等那俩个小伙伴结完账出来后，根平从衣服里掏出月饼，给伙伴们每人分了两个。二金成和二柱子看见月饼非常惊喜，问根平从那儿弄来的？根平告诉他俩是在食品院子里找到。他们三个人高兴地开始吃月饼，可这月饼怎么咬也咬不动，吃到嘴里还发苦了。原来这是人家不要的变质的月饼，就那他们三个人硬是把那俩个月饼吃完了，而且还能嚼得有油香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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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冬梅

【作者简介】 朱冬梅，商都县西坊子乡小翁村人。现住北京房山，喜欢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