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孝心杯”征文5号作品】陈艳毅：故乡初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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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373期︱
审稿|谭长征 编辑|梁甫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故乡初冬」
文|陈艳毅
西沟村的冬天，总是格外的素净。清晨听得见鸡鸣，看得见炊烟，闻得见被严霜洇透的麦苗的味道。村口的小沟里，风千古一贯地飒飒作响，顺着沟道一寸一寸地抚过枯萎的野草和龟裂的土地，再把来年的希望播种。
沟沿上就是父辈们的果园了。父亲十几年前移栽的银杏树已有碗口粗细了，立冬过后叶子似乎一夜之间就落得所剩无几，犹如父亲日渐稀疏的白发，枝干愈发显得遒劲。几片黄叶，瑟缩地在风中颤抖，多少有些悲壮的气息。父亲抡起镢头，口中不自觉地一声轻叹，很快被风吹得无影无踪。他说自己要挖掉几棵杏树，栽上樱桃树。我笑着说，年龄大了，腿脚又不方便，两个弟弟也都不在家，栽着也没人稀罕，倒是折腾啥？地里随便栽点啥别空着就行。父亲说，我种的果树又不打农药，熟了给他们寄点，也能让他们吃到咱家的果子，别小看这一块地，让你们姐弟四季都能吃到家乡的味道。说着他把镢头轮得更起劲。翻起的泥土黑黝黝的，还有盘根错节的，辨不出名字的植物的根，依然在泥土中孕育着破土而出的希望。他说前几天军红家女子回来了，临走时提了一大笼柿子。突然让我想起樱桃熟时，我回家遇到了正要走的女子，也是拎了几大盒的樱桃。我还和她的母亲开玩笑说，看来就得多种几样水果，水果熟了，女儿也就看娘来了……放眼望去，不远处就是军红家果园，高低错落的果树至少也有四五样吧，寂寂地矗立在凄冷的风中，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一天比一天冷了起来，尤其是早晚更显出来一份凄冷。奶奶穿上了姑姑给她新买的湘色薄棉衣，拄着拐杖，挪着细碎的脚步又开始检查她的丝瓜了。丝瓜架是一些无用的枝干搭起来的，围在奶奶的菜园周围，顺着周边又种了几颗丝瓜子，不经意就爬满了整个围栏。叶子碧绿，生机勃勃，绿了整整一个夏天，直到霜降，枝头还挣扎开着几朵黄色的花。奶奶对于丝瓜如数家珍，开了几朵花，结了几个瓜，瓜结在哪，她都了如指掌。这些瓜她是吃不完的，但她仍然天天看，她在心里早已一遍一遍为这些瓜找到了主人，这个大点的是给她的小女儿的，因为我的小姑总是隔三差五地去看她。瓜大了就要摘，要不然就老了。这个嫩点的是我的，我基本周末才上去，每次去奶奶总是给我现摘最新鲜的瓜。此刻老人刚刚查看完了她的瓜，心里估摸着我们回去的时间。
门口的大场，被奶奶今开一块，明开一块，日复一日地翻成了三大块菜地。茄子黄瓜西红柿等都已经拔了杆，只有那块黑豆还在严霜中瑟缩。叶子都已经落得零零散散了，豆荚还依然挂在蔓上。奶奶又是这种蚂蚁拉倒泰山的架势，今儿一点明儿一点把黑豆连根拔起，堆在房檐底下。午间阳光暖暖的，奶奶端出小板凳，拿出大簸箕，撑在双腿上。抽一把黑豆杆慢条斯理的剥起来，我就坐在她的身边，奶奶絮絮叨叨给我讲起来她以前的故事，浑浊的眼里闪现出快乐的光来。奶奶说黑豆补血，她要给我剥一些来，回家煮稀饭。我满口说好，只字不提超市里什么豆子都有，奶奶的手剥得更欢快了。
下午女儿要上课，一直催促我回家，父亲给我装了一袋核桃，奶奶给我剥了一袋新鲜的黑豆，还摘了几根丝瓜。其实这些在城里也是司空见惯的家常物品，可城里的物品哪里有家里的味道？
农村的天依然很蓝，阳光比城里的灿烂，我还是喜欢隔三差五地回到老家，听奶奶讲过去的故事，再把记忆在这初冬的阳光下翻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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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艳毅：小学教师。一个热爱生活，率真随性的人。热爱阅读，偶尔弄墨，在文学的瀚海里，安静地做一条游弋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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