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到底幸福否？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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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460期

审稿|谭长征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说幸福」

作者／李社峰

形容词都是相比较而言，“幸福”也不例外。

啥是幸福？

“幸福就是我饿了，看别人手里拿个肉包子，那他就比我幸福；我冷了，看别人穿了一件厚棉袄，他就比我幸福；我想上茅房，就一个坑，你蹲那了，你就比我幸福。”电影《求求你表扬我》里面关于幸福是这样说的。

这是幸福白花花的解释，也是其一些实践的例证。

电视节目常有现场调查，记者拿着话筒沿街找寻目标，碰到外国人就让他们说说对这个城市的印象。在人们的概念里，一个外国人能代表所有外国人。记者就想听到人家说好，是人间的天堂，恨不得给个稿子让念。记者截住国人就问是否幸福？有人说幸福。被追问为啥？那人说你看人多多，车多多，灯多多，热闹很！有人说不幸福，没钱花，没房住，记者哦哦地应着。那人走了，记者回身对摄影师说回头掐了。我在车站等车，恰好被问到。我一指不远处低头在垃圾桶翻寻的拾荒者说我幸福，再回身指着酒店门口的豪车和进进出出的人问：我的幸福在哪？

幸福是一种内心得到满足的愉悦。

但世事难料，时时愉悦，时时又颠倒了愉悦。

我清晨赶车上班，看到车停在站上，卸下包拎在手里疾风般奔了过去，但车关了门启动了，我拍着车体，希望司机停下开门，但车加速而去，剩下我喘着粗气，嘴边要说的“谢谢”咽了回去。下一趟十几分钟后可能才来，往后车多人多就开始堵塞，估计是要迟到了。正在我沮丧时，又来了一趟，车上的人寥寥无几，还有座位，稀罕得很。我的路远，一般尽量坐得靠后，后面也清静，拥挤得人少，可以安心地翻看手机。过了两站，上来一位老者，颤颤悠悠，广播里提醒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尊老爱幼，希望有人让座。看到橙色老弱病残孕专座上的屁股没有抬起来的迹象，老人挪向车后，我赶紧起来，让他来坐，省得内心得到谴责。

到了单位，做市场的同事一大早兴高采烈地找我，说好消息。去年中了一个标，但中途让别人翘去了，那个标我费了九牛之力，方案付出了许多心血，发生这事让人很郁闷；谁料想，昨天那个公司出了事，项目停了，翘人者亏损甚大。听到这消息，我暗喜，幸亏幸亏，这可能是一种别样的幸福吧！

我喜欢看央视记录频道的节目，动植物、历史、人文、地理、天体，这些让人着迷，它们有着真实不说谎不掩饰的共性。非洲大地上仍然有许多原始部落，守候着千百年来的文化，但也像千百年前一样贫穷，生活步履维艰。部落的人们没鞋光着脚丫，衣服也很少，大部分人赤裸上身。他们住着树枝搭建的茅草房，没有家具，没有床铺，没有厨房，找来三个石块架起一个坑洼遍布的铝锅，煎些类似玉米面的谷物，用棍搅拌熬到粘稠状，抠出来给每个人手里刮一块，这就是一顿饭食。旱季来临，一个湖快要干涸，里面的泥水里挤满鲶鱼，各部落的人都来了，一位族长的祈祷完毕后，岸上的人蜂拥入湖。他幸运地抓到一条，没处可放，叼在嘴里，满嘴的泥，顾不上了，腾出双手再抓。一下午时间，抓到了三条半斤左右的鲶鱼，回家邀请来邻居一起享用美味，没油没盐没调料，在锅里焙熟就可以了。

我一般看电视习惯性地躺在沙发上，旁边放了茶水、零食，边看边吃。我从心底里感觉自己幸运幸福，有舒适的家，衣食无大忧，肉食每顿饭都能有，闲暇时和朋友喝个小酒吃个肉串。我给家人说，和他们相比，我们生活在天堂。我给朋友也讲这个，也说我们生活在天堂。

因为工作关系我去了趟墨西哥，翻译见到我后一直提醒安全，让我不要把钱外露，穿着平常，不可让人感觉你有钱。我去的城市是蒙特雷，墨西哥的第三大城市，晚上安全巡逻的是特种部队。两辆军用敞篷吉普车一前一后，每个上有四五名队员，头盔、防弹背心、面罩、冲锋枪全副武装，车前架了机枪。看到这，外国人肯定心里一震，治安可想而知。翻译说，看到你有钱，也许有人会掏枪的。我常去一个超市旁用美元换墨西哥比索，把钱伸进去，里面递出来一叠，我用手一抓，卷了塞进口袋，快步出门挡了出租就走，像谍战片里交接情报一样。到了晚上，我绝不出门，就呆在房间里，不敢去看这个城市。不过有一个周末，我带了两位同事去爬了对面的山，想一览这座城市的风貌。山坡上一个个低矮的房子鳞次栉比，有些人在晒太阳，看到我们呵呵地笑，一个小伙的下嘴唇穿了一排金属环，看得人心惊。第二天，翻译说我疯了，那是贫民窟，偷盗、贩毒、抢劫、甚至杀人常有发生。

安全是幸福的基本，也是最最基本的，若没有安全感，谈幸福就没了意义。

纵观世界，西亚中东地区教派冲突不息，恐怖袭击不断，超级大国为了石油在此角逐，长达多年的战争不曾停歇，民不聊生，人们的性命有今没明。非洲大地是人类的发源地，野性狂野是其代名词，贫困和疾病如噩梦将其缠绕，人们缺吃少穿，从瘦骨嶙峋的身体上能看出生活是多么的不易，还有种族间的冲突，常常伤及无辜，可怜了大众，苟且偷生。再看看拉丁美洲，贩毒猖獗，枪支泛滥，有钱人的孩子上学都要穿防弹衣。记得有一个纪录片《一路向南》，主人公穿上防弹背心试验性能。在背心制作车间，经理拿了枪对着主人公开了一枪，验证了其产品是世界上最好的。我不想要这样的产品，只想不发生其起作用的事件。

站在世界地图前，用手划过每个大洲，发现除了北美、北欧和澳洲外，就算我们生存的这块土地最好。安静和平，文化中庸，治安状况良好，人们只要勤奋，就能解决温饱，“人生一世，吃穿二事”，满足吧，满足就幸福了！

幸福与否也是个欲望的问题，人不幸福大部分原因是欲望太高太远，得不到满足。你是个癞蛤蟆就不要做飞翔的梦，你是个萤火虫就不要和手电筒比亮度，做自己手能够着最高高度的姿势就行了，没必要去跳去蹦，若地面松软平坦还好，若前面是沟是崖，停不住常会掉下去。俗语说的好，“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没必要非得和别人去比，你是你，他是他，“人各有命，人各有志。”努力做好自己就行。但人在纷纷攘攘的社会人群中，不可能不和别人去比。那是，适当地去比没错，与比自己好的人比促使自己努力奋进，与比自己差的人比让自己感到幸福感。话又返回来说，你怎么知道别人比你好或者比你差？幸福是个包袱，包袱里的内容很多，而我们常看到的是金钱和外饰，忘记了其它东西，比如精神层面、自我满足感、家庭和睦性、健康状况、朋友圈的情况等等。

幸福的概念太大，也太小；太长，也太短，变化太快，也太慢，人不同，时期时间地点环境不同，所认知的幸福亦不同，也许是有吃有穿，也许是升官发财，也许是孩子考上好大学，也许是今天能买到火车票，也许是单位给了三天假，也许是倚门盼儿归，也许是别人的一句赞许，也许是会当凌绝顶的体会，也许是儿女的一声问候，也许是一顿酒，释放了心中的闷气，也许是种一片树，成为林子的等待……

不管怎么说，最基本的幸福是健康地存在，这是硬道理。

“那你到底幸福否？”记者还追问。

“刚才还挺幸福，你这一问，肉夹馍的油滴满了衣襟，老婆要骂的，现在不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