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赵勇：【回忆岳父二三事】（散文）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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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初心梦在三秦

回忆岳父二三事

文/赵勇

2020年春节疫情严重，爱奇艺视频里收藏的一部电视剧——《北部湾人家》又一次吸引了我，剧中退休的老专员韦大壮，积极乐观面对困难，用言传身教的方式教育子女，灵活智慧地处理家庭矛盾的形象，让我不禁想起了岳父。

我的岳父是共和国的同龄人，刚过了70岁生日。工作中，他善良正直，有着属牛人特有的“牛脾气”，问心无愧是他们做事的风格。家庭中，他是“顶梁柱”，为儿女们遮风避雨，像老鹰庇护着幼雏一样。“人说七十古来稀”，在岳父身上，却从来没有看到耄耋之年的颓唐，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人是要有一点精神的”。

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岳父对待我这个女婿比儿子还亲，寄我以厚望。我能深切体会到岳父对我的好，我对岳父也怀有一份特殊的感情，这份感情随着岁月的磨砺越来越醇厚。这不仅是因为岳父和我同在路桥财务系统工作，而且我们翁婿两人都曾担任过集团公司财务处长，相同的工作经历和人事关系让我们总是有许多共同的话题；更因为从1998年我和妻子正式交往后的二十余年间，在岳父、岳母为家长的这个大家庭中，我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和割舍不断的爱。妻子在家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在家里岳父对我关心照顾，岳母对我疼爱有加，弟弟、弟媳，妹妹、妹夫对我尊重信任，家里的大小事一家人有商有量、互相体谅，生活虽然过得清贫，但其乐融融。自从妻弟有了二胎后，家里更是到处洋溢着舒心的欢笑声。

我1995年从交校毕业后分配到路桥公司工作，在路桥工作承蒙岳父对我多方关照和帮助。

2005年11月，岳父为了缓解我的经济压力，推荐我到河南济邵项目干财务部长，从这里开始，我工作才逐渐得心应手，事业也慢慢有了起色。记得2006年，岳父已卸任集团公司财务处长，他以集团公司检查组成员的身份专门来了趟项目，实际是来了解我在这个项目上的工作表现，当听到项目领导对我工作能力非常认可，项目同事对我的业务水平赞赏有加的话语时，我能看出岳父的欣喜，这是一种“恨铁不成钢”后终于“百炼成钢”的宽慰。可是当时，我还是为自己成长进步的缓慢，让岳父操心而感到无比汗颜。

每次去岳父家，岳母总爱翻出几本老相册，如数家珍般地怀念过去的苦日子，岳父也总会笑着批评她“忆苦不思甜”。从中，我也陆续知道了岳父年轻时的一些往事。1992年前后，在一次单位组织的体检中，岳父被检查出患有白血病。有部日本电视剧《血疑》，故事中的女主人公就因白血病不治而亡，在当时的医疗条件下，患上白血病无疑被宣判死刑。患病时岳父只有42岁，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岳母刚从扶风老家来西安，没有固定工作，三个孩子都在上学，妻子是老大才上初中。这个变故对整个家庭无疑于晴天霹雳、灭顶之灾。看着家里恓惶可怜的境况，岳父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却没有尽到养家糊口的责任，把这一摊子事全丢给岳母，痛苦之余心里实在有些不甘心。他心里暗暗坚定和病魔做斗争的信心，对主治医生说，有什么治疗白血病的新药特药先从他身上做试验；中药西药全部用遍，偏方土方来者不拒。化疗是痛苦的，可是他一声不吭地坚持着。岳母给我讲着那些老照片背后的故事，讲到岳父把药当饭吃的恒心和毅力，瘦了几十斤，头发一层一层往下掉时禁不住潸然泪下。岳父说，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为了这个家必须要活下去，不把拖累留给岳母。

1997年，路桥公司在新疆自治区乌鲁木齐至奎屯线上承接了一个项目，谁也没想到，岳父是总公司机关第一个报名要去项目的人员。领导们都很惊讶，岳父说这几年领病假工资，收入实在太低，家庭负担重，难以养活妻儿，他不怕吃苦，就想多挣些钱。领导们都知道岳父的脾性，加之这个项目投标单价很低，公司也需要一个精打细算、责任心强的人去管财务。于是，从1997年4月到2000年11月，岳父踏荒漠、过草原、越河流，在大漠戈壁上苦战四年，和项目部一班人，硬是把一个测算亏损3000万元的项目，干成了最终盈利700万元的奇迹。

时任项目经理王尚志曾经写了一篇《追忆“乌奎”》的文章，深情回忆了乌奎项目四年的困惑、四年的艰辛、四年的奋斗和四年的不悔。文中大篇幅提到了岳父——48岁的会计师张岳文同志，曾经因病魔在死神门前徘徊过一次，始终奋战在项目一线。在项目生产资金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每年想办法从银行贷款300万元，循环用于项目，保证了材料采购和民工工资发放；降低主材采购成本，参与购进的沥青、水泥、钢材低于出厂价，创造了奇迹；协助争取业主质量奖励款拿到了450万元……这一项项工作，一桩桩事情，我知道岳父在其中做了大量具体、细致的工作，成绩背后凝聚着他的汗水和心血。每年过年岳父从工地回来，家里电话就响个不停，忙着订项目人员来回往返的火车票，忙着催业主计量报表签字，忙着平衡民工工资发放……

乌奎项目开工时岳父是担任项目财务部长，后来除负责财务工作外又被任命为项目副经理，负责项目综合协调工作，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项目吃喝拉撒、事无巨细的事情全找他。岳父工作认真细致，处理事情灵活而不失原则。每次在请示项目经理工作前，都已考虑好了几套方案供领导选择，干工作既尊重领导又能把握分寸；处理事情既不违反财经制度又懂得灵活变通；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岳父非常关心项目部几个年轻人的成长，毫不保留地把工作经验传授给他们，帮他们解决实际困难；不光是财务部，工程部、材料部、办公室的年轻人，无论是工作中遇到的问题，还是家庭里出现的矛盾，都愿意找岳父商量、拿主意，岳父成了项目上下威信都高的“红人”。时隔多年，项目当年的材料部长成了项目经理、当年的技术主管成了建设单位的管理处长后，还专门请岳父吃饭，感谢对他们工作成长中的帮助。

2002年，因为工作业绩突出，岳父重回集团公司，被任命为集团公司财务处长。一直到2009年退休，岳父在集团公司财务领导岗位干了8年。历经2004年路桥和浙江广厦集团的合资改制，2008年单位职工闹事，省交通厅委派总经理来拨乱反正等诸多事情。岳父1969年参加路桥工作，已是饱经风霜的“六朝元老”，他怀着一名老党员的初心，带着老路桥人对企业的感情，尽心尽力地为公司干事，尽心尽力地为单位培养新人；但凡有人到他那里办事，岳父总是一如既往的热情热心、操心帮忙。岳父既善良又睿智、既经验丰富又有正义感，在洞察世情的同时待人真诚、表里如一，赢得了公司领导和同事的共同认可。多年以后，无论是年轻同事还是退休职工，凡是和岳父打过交道的人，提起他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岳父是交通财务系统的“金字招牌”，我们几个子女也跟着沾光，被高看一眼。

后来，我走上财务领导岗位，岳父反复叮咛我两句话，一是有机会一定要多给人帮忙，主动给人帮忙；二是多提拔年轻人，团结好老同志。岳父一生历经风雨坎坷，对人情世事有着独到的见解，看事情长远，分析问题一针见血，精彩确当。人到中年，经历了工作跌宕起伏的我也开始明白“收心”的道理，经常和岳父聊些家长里短，细细品味他话语中蕴含的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