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刘村史 民俗 趣说养牛
趣说养牛
刘彦强
牛,对现代年轻人而言,就只有吃牛肉的认识了,他们很难理解,作为六畜之首的牛,再也没有任何动物能比他更承载着人们的思想文化。翻翻词典,与牛相关的成语数以百计,其他任何动物都无法与之比较,而历代写牛的诗歌可以用汗牛充栋来形容,宋代名臣李钢感叹老牛“耕犁千亩实千仓,力尽筋疲谁复伤?”现代诗人臧克家歌颂说“老牛亦解韶光贵,不待扬鞭自奋蹄”。鲁迅先生更是说自己“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而这一切,都来自于过去牛与农家人的相依为命,来自于牛对人的忠诚与特点。如牛的力量在六畜中最大,但吃的要求却最低,主要的食物就是麦秸和麦糠。
“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句老话,对过去的坡刘村也完全适用,这不仅是实际情况,也是当年很多农家的梦想。有地有牛才有一家人的“热炕头”,可见牛对农家的重要性。这种情况,直到改革开放之前都没有基本改变,牛始终都是农家和农村集体最重要的生产资料。保护耕牛既是传统的祖先遗训,也是国家的法律和集体的制度。那个时候,主要给牛等大牲畜治病的兽医站和给人治病的卫生所一样多,有病了的牛轻的到兽医站打针啖药,重则住院治疗。老牛如果病入膏肓,实在没有救了,经兽医站开具证明,经公社批准才可以宰杀。
值得一提的是农民的对牛之爱,夏季天热,有专门挑着黄鳝篓子的人到农村来,吆喝着“黄鳝来了”,这个时候养牛的人家(集体化时是生产队长)就会与来者讨价还价,价钱谈好了,主人家就把牛牵出来,卖黄鳝的人就会从篓子里抓出一条黄鳝,一手捏着黄鳝头,一手握着黄鳝下半截,将黄鳝头放到牛鼻孔,手一松,跐溜一下,黄鳝就从牛鼻孔钻了进去,有的人家一次还会给牛啖几条黄鳝。要知道,这些农民,也许自己一辈子从来都不知道水产的滋味,甚至一年到头都吃不了几次肉,但对牛啖黄鳝却很慷慨,可见农家对牛的重视。那个时候,如果谁家的乳牛下了牛娃(坡刘村人没有小牛的叫法,都是把小牛亲切的称为牛娃),那简直和添丁一样高兴,集体化时,饲养室的乳牛下了牛娃,政府奖励饲养员6尺布票,与妇女在计划内生孩子给的布票一样多。
牛娃一般长到半大时就要给牛穿鼻孔,就是把牛的两个鼻孔间隔用锋利的铁锥穿透,然后将鼻环穿进其中,鼻环与缰绳系成死扣,这就是牛鼻圈。以后人牵着缰绳就可以带着牛行走,或者用缰绳把牛拴在固定的位置,这就是毛泽东说的“牵牛要牵牛鼻子”的含义。
牛通人性,工作与人特别配合。当然,和牛对话有特殊的指令,只要你对牛喊出指令,牛就会自然的按你的指令动作。这些指令主要有:让牛向前走,叫“得儿”,朝后退叫“掻(sào)”,停止叫“(wǎi)”,向里(左)一点,就叫“喻”,向外(右)一点,就叫“喔”。如果耕地,要保证犁地不撂空白,就要让耕牛踩在犁沟里。如果牛没有踩到犁沟里,这时农民会喊“犁沟”,牛就会很听话的踩到犁沟里。除了指令以外,一般的在让牛耕作或拉车时,会在牛的鼻环左右两边都拴上长绳,村里人叫做“触绳”,触绳的另一头掌握在人手里,需要调整前进方向时,就轻轻一拉触绳,比如要牛左拐,就拉左边触绳,要牛右拐,就拉右边触绳,牛很自然的就会根据鼻环的作用按照人的目的拐弯。
由于牛和农业生产不可分,农民耕作时总是跟在牛后面,如果嫌牛走得慢就用鞭子打一下牛,但鞭子比较短,只能打到你的屁股前后,所以过去对农民又有一种称呼,叫做“打牛后半截的”。那时很多家长教训孩子:“你不好好念书,就打一辈子牛后半截”,意思就是只能当农民。
牛耕图 跟头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