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秋风书
与秋风书
1.
晨行路上,那些静静地落在人行道上的黄叶,一再告诉我已是深秋。
我想等待安莉芳大厦门前,那两棵繁茂的银杏树叶变得金黄。但它们每天都是绿意葱笼的模样。偶尔有叶子随风落下,静卧在树下绒绒秋草上,也是那样惹人爱怜。
同行的人,他们有着绅士的品质,总是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停下来,转身等我跟上。他们善意微笑,语调柔和,总让我想起从古镇淘来的粗陶小罐里插上梧桐树叶的古朴和纯粹,想起绿荫下细碎落花的温润和淡然。
早晨的地铁永远是那么拥挤。地铁站永远是人潮涌动。滚动电梯上和步行楼梯上永远是摩肩接踵。闸机口永远是潮起潮落。地铁车厢里的人们永远是对周遭漠不关心,只低头看或者玩手机,到站后倾泻而出。偶有怀抱的幼儿,眼里的纯真无暇,会让冷漠的空气有瞬间的温柔。我们,也习惯了沉默,习惯了保持一定距离,就像习惯了站在疾驰的地铁车厢里不用扶靠任何东西,也不会再摔倒。我们学会了在拥挤中,在纷杂的不稳定中,自己保持平衡的站立姿势。把拥挤中窘迫的人拉到自己身边,并不露痕迹地给予依靠的情景,就此成为过往和记忆。
走过喧闹的街口,走过安静的店,走过烟草味淡淡飘香的栅栏和篱笆墙,走过那些十字路口,还是会想起一双关切的眼眸,还是会想起一只有力的手,还是会想起一个沉稳的声音。那些不容置疑的声音,其实总是触痛心底的伤,和深藏的柔软。
距离的美,似乎都遗忘了。距离,也终将成为了距离。
暮色黄昏里,等待终是随风。
夜晚的想念,也开始有些疼痛。
2.
天青色。
不多时,即烟雨蒙蒙。高楼外,陆家嘴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似乎也收敛起了凌厉和冷漠,有了些朦胧与柔和。
上海的秋天,烟雨、小雨、中雨、大雨,不太有规律,也不太懂得节制。它毫不在意一个客居异乡之人的心思。它更不在意大批大批客居此地的外乡人的心思。
就像上海的风情,在于夜晚,妩媚,妖娆,风情万种。但在白天,永远只有一个冷漠的面孔。它的庸俗和市侩,也是如此。它藏匿起真实,不动真情。它低调,而奢华。
像一个不动声色的人,用机警和虚妄掩饰着自身的怯懦和贪婪。
也像久居芝兰之室而不闻其香,久居鲍肆而不闻其臭。
雨声渐至喧哗。
窗外将暮未暮。不时有雨点落在窗玻璃上,徘徊着,不肯坠落。多么像离别在即的不舍和伤感。
我终究还是伤感。离开这个客居了一段时间的地方,离开这个仍然陌生的城市。尽管我走过了一些街市的烟火和繁华,喧闹和寂静。
当我离开,当我回来,没有牵挂的地方,永远都是客居异乡。
3.
蝉声早已寂寂。
像最后一班地铁,空寂的车厢和透心冷的空调,让人无法相信每天高峰期时喘不过气来的拥挤和汗流浃背。
像离别在即的纠结和失落。
像一个跌落的梦,碎得无声无息。
梦之外,东方明珠,外滩,外白渡桥,老船长酒吧......所有耸入云天的危楼和低调奢华的旧居,它们昼夜判若两人的面目,仍让人无法辨得真假。
像萨克斯轻抚过面颊的温柔。像陌生的长街上十指紧扣的手。
像一杯酒,像一首歌。
像深秋的天空,空荡,遥渺,一切都不曾有过。
作者简介:小艾, 本名陈志仙,甘肃凉州籍。中国石油作家协会会员,甘肃省作家协会会员。散文诗歌小说散见于报刊,获得一些奖项。出版散文集《梦的那头,有你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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