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石共生
到过那儿好多次,都没有留心它是否有特别不同。一样,喜欢坐于林荫下,哪怕时间不容许,也喜欢坐石凳子上,醉心地,几乎婴儿般地安宁。一次,又来到这里。刚坐下来,恰好常住师父路过。我连忙站起,双手合十:“师父好!”师父点头微笑,指着我刚坐于其下的树:“你看,这棵树有什么不同吗?”随着师父的示意,眼睛停在这棵树的根部,心随之一痛:石头嶙峋锋利,恰恰于此树的心根部突出,树却依然随着石的形状生长。可见,石,从来就没停止过长大。树根薄得象一块皮,无限可能地包着石头!回来后,整理相册,看当时拍下的照片。不禁生出无限感慨。那时石一定很小,小到是一粒微尘的样子吧,以至于一棵种子落在它的头上,种子也感觉不到它的坚硬与冰冷;若说是石头先到,那时石头真的只是一粒尘土吗?也许是风先将种子送来,落下生根,那时石并不存在。也许,还有地壳的作用。究其根源,这石这树,这因缘是多么奇妙!路旁、草丛、树林边,石头与草与树紧邻而居,互为风景,只见花草荣枯岁月,石总是动也不动。而这块石竟是活的,生生地长树肉里,你痛我痛,你长我长,不放过岁月不放过你!当时,两人皆少年,一见如故,如获至宝。佛说,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换今生一次的擦肩曾经有个女孩,漂亮出众,未婚待嫁。媒婆后脚赶前脚一茬一茬地来提亲,但她咬紧了牙关不肯松口应承。她心里,有个男孩。某一年,庙会,她与他擦肩,随后看着他消失在拥挤的人潮中。虽然只有匆匆一瞥,但在她心里,已是世世难忘的惊鸿!女孩一直在寻找,她每天向佛祖祈祷,希望能再见到他。诚心感动上天,佛祖显灵了。女孩央求佛祖:请让我再度见到他,哪怕仅仅是再看他一眼!佛祖:可以,但这需要你放弃现在的一切,苦心修炼五百年。你吃得了这苦头吗?于是,女孩变成了一块大石,在荒郊野外,风吹日晒,历经四百余年,苦不堪言。但始终不见他的影子。第五百年,女孩被石匠运进了城里,做了石桥的护栏。也就是那一天,她看见了他,自己等了五百年的男孩!而,他并未注意到她。毕竟,一块桥石有什么好看!他匆匆而去,她喊不出声音,留不住他……现世的相逢,是千年的等待吗?追问初心,我是石,你是树。深深思索:经过多少年的修行,才能修得如这一棵包容树,或者是那块包容石呢?你尖锐,我圆柔。虽然相异,各自成长,不负岁月,不负这人世因缘呵!
柯秋燕,1968年出生于湖北阳新。1988年定居江苏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