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祥作品《岳母》(备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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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 母
文/张秀祥
常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可是,对于我来说,那就是一个女婿一个儿,没有半字之说。
事情缘于四十年前,那是1979年的秋天。
我从部队休探亲假,回到了我的家乡农村,看望我的父母和家人。到家后,我就帮助父亲和泥抹墙,维修房子。维修好房子后,我抽出时间,到我的亲叔伯姐姐家串门,在我姐姐家住了一个星期。
当时姐姐家和岳母家住在一排平房,是邻居。由于姐姐身体有病,我爱人的姐姐学过赤脚医生,就每天下班后,给姐姐打针。就这样,她回家跟她母亲说,隔壁邻居张姐的弟弟,是个当兵的,穿四个兜的干部来串门了。她母亲问她人怎么样,长相如何,她说长的个子挺高,还可以,那你再打听打听情况,问问有没有对象。
这时,我已经从姐姐家回到家里,帮助父亲割谷子。突然,有一天,我和父亲正在地里割谷子,叔伯姐夫坐火车,又骑自行车来到我家,告诉我说,邻居老赵家要认识认识我,让我赶快回去。就是这样,我和父亲第二天,与叔伯姐夫坐火车赶到了姐姐家,当天晚上,在姐姐和姐夫的陪同下,双方家长在当时的岳母家,与岳父岳母见了面,我也和她见了面,这也就叫相亲。见过面后,双方都没有什么意见,就由岳母拍板,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也算是订婚吧。
这时,正好连队拍了电报,让我立即归队。见面后的第二天,我告别了她和她的家人,连饭都没有吃上一顿,就匆匆忙忙地回到了部队。
这就是所说的缘分,见一次面,接触不到一小时,互相坐在一起喝完茶水,就决定了婚姻终生大事。如果没有当时的岳母决定,就不可能有我和爱人的现在幸福生活。
其实,说句老实话,当时,我爱人她心里是不太情愿的。毕竟我们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她家住在城市,我家住在农村。她是国企正式工人,我是一个当兵的。她当时挣的工资比我多,家庭条件差距太大,我们家兄弟姐妹多,家庭负担重,条件也不好。我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相互之间,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所以,这就难怪爱人当时心里不平衡,产生一些想法也属正常。
记得有一次,我陪同部队首长下连搞调研,途经路过家门口,部队首长就批准了我七天假,让我回家看看。就这样,我回到了当时的岳母家。
到家的第二天,我爱人的同学、闺蜜得知我回来后,就仨一伙,俩一串,陆续来考察我,评头品足,看找了一个什么样当兵的。而后都劝我爱人,赶快与这个当兵的分手,在厂里找一个什么样的没有,何必自找苦吃,结婚还要两地生活。这时,也有她的男同学,主动向她示好,并通过闺蜜传递信号。
就在这种情况下,岳母态度坚决,对我爱人说,既然和当兵订婚了,虽然没结婚,也是军婚,受法律保护,不能当儿戏。母亲说话大于天。在岳母的主张下,我和爱人开始了恋爱。
时间来到了1982年元旦,在岳母的催促下,我和爱人恋爱三年多,终于修成正果,在连队举办了婚礼。
从恋爱到结婚,岳母没要一分钱,没要一件礼,没要四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掛钟),也没要十六条腿(大衣柜、写字台、五斗柜、梳妆台)。就这样把姑娘嫁给了我。
现在每每想起我们的结婚,爱人都会抱怨一番,数落我说,没花一分钱,就连一件新衣服都没给买,就把一个大活人,给娶回了家,这辈子亏负大了。有时伴嘴闹矛盾,爱人也要旧事重提,发泄心里的怨气。这也难怪,谁让自己心里有愧,亏欠人家的,只好洗耳恭听,哑口无言罢了。
在连队度完新婚密月后,就来到了春节。我休探亲假,陪同爱人回到了家里。
到家之后,岳母亲自上灶主厨,在家里摆了四桌,招待亲朋好友,左邻右舍,为我和爱人补办了婚礼。至此,我们就算结完婚了,开始了新的生活。
公元1983年,在部队推荐选送下,我来到了军校学习深造。这年的5月份,我爱人即将方娩生产,写信让我请假回去照顾。按照军校规定,学员一律不予请假。没有办法,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就写信告诉了爱人,请不下来假,回不去。
在这种情况下,是岳母担起了重担。是她老人家,一直陪着爱人在医院,并且在孩子出生单上签了字。等我儿子出生后,爱人和孩子就一直住在岳母家,由她老人家亲自伺候爱人和孩子,做饭、洗尿布,忙里忙外,真是无微不至,感人至深。
到了军校放寒假时,我匆匆忙忙赶回家里。这时,我看到了,儿子已经在床上会爬了。
见此情景,我深受感动。爱人坐月子,我没能陪在身边,是岳母老人家,替我承担了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应尽的职责。现在想起来,我都深感愧疚,这一辈子我亏欠爱人的,亏欠儿子的,更主要的是,我亏欠岳母的太多太多。这是我一生都无法弥补的,也是留下的一生的遗憾。
如果有来生,上帝恩赐于我,再和岳母重逢,我定当加倍偿还岳母的恩情,以弥补这辈子的亏欠。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作为一名军人,牺牲奉献,不仅仅是在战场上,和平时期的奉献牺牲,到处都在,无处不有。选择了军人,就选择了奉献牺牲。
儿子出生后,和爱人一直住在岳母家。这时岳母家住房也很拥挤,我又在部队,解决不了住房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岳母三番五次地找厂房产部门、信访部门、厂领导,反应住房困难问题。在岳母的积极努力下,厂里为我爱人分了一套两居室的平房,从而解决了我们的住房问题。
可是,居住平房需要挑水吃,平房没有自来水,到了冬季,冰天雪地,很不方便。爱人独自带着儿子,生活有一定的困难。
岳母又以需要照顾军属为由,找到厂房产部门和厂领导,要求给予解决楼房,解决吃水难的问题。在岳母的多次奔走下,厂领导最后以照顾军属的名义,为我爱人分配了一套两居室的楼房。这在当时的那个年代,像我爱人这样年轻职工,能分到楼房,在她们的同学当中,也是为数不多的。
为了照顾我爱人和我儿子,帮助带孩子,岳母辞去了工作,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专职在家看外孙子,就像看自己的亲孙子一样,非常细心周到,使儿子快乐健康地成长。
时间追溯到五十多年前,那是1960年,岳母跟随岳父一起来到大庆油田,参加石油大会战。
面对青天一顶,荒原一片的大草原,岳母和石油工人家属一起,开荒种田,养猪种菜,起早贪黑,流血流汗,解决石油工人吃粮吃菜问题。
可以说,岳母她们为大庆油田,为国家能源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她们那一代人,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她们无愧于共和国的骄子。
岳母一辈子养育了五名子女,并且帮助他们成家立业,现在儿子孙子都成了石油企业的骨干和科研英才。
岳母以一名中国古老传统的慈母胸怀,善待家中每个人。无论是儿子,姑娘,儿媳,姑爷,还是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她都一视同仁,没有半点二心。用一个伟大母亲的真情、真意、真心,来呵护这么大一个家。从而,使这个大家庭,其乐融融,和谐相处,赢得了左邻右舍的羡慕和赞扬。
每当过年时,全家17口人,欢聚在一起,欢声笑语,热闹无比。吃完年夜饭,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排着队给岳母磕头拜年。这时,岳母笑脸开怀,从兜里掏出红包,每人得到两佰元压岁钱。
岳母有一手绝活,那就是会接骨,在全厂人人都知道。无论大人,还是小孩,胳膊腿骨折,脱臼,闪筋了,不去医院,都找岳母来治。她二话不说,精心给治,却不要一分钱。治好后到医院拍片,接骨严丝合缝,没有半点偏差,使患者深受感动。
每当逢年过节,被她治愈过的人,都要拿上几瓶酒和罐头,到家里来看望她,以表示谢意之心,如果不这样做,他们都感到过意不去,好像是不尽人情似的。
俗话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1988年,我脱下了穿14年的军装,转业回到地方工作。回到了家乡,一家三口人团圆,也回到了岳母身旁,尽责尽孝。
虽然我们有了自己的家了,但是,一天三顿饭,有二顿饭,一家三口还是吃在岳母家。每天下班后,都能吃到岳母做的可口的饭菜。而且这一吃,就吃了好多年,并且连一分伙食费都没有给岳母交。这就是一个岳母对一个姑爷的情怀。
时光荏苒,岁月悠悠。不知不觉,岳母离开我们已有二十多个春夏秋冬。人已逝去,恩在心中。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慈母情怀,依然留在了我们的记忆里,挥之不去。
怀念岳母,写此文篇,感恩在笔端。
2019.2.5
于威海
作家档案
张秀祥,网名老兵,一个热爱写作的人。军旅岁月14年,转业到地方工作,先后从事过新闻报道,政法,政协工作。曾经有500多篇作品,在省市媒体上发表。退休之后,笔耕不辍。散文、诗歌常在报纸、网络平台上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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