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和舅父马佩勋接触的点滴往事 | 任昌安

不忘初心葆本色   赤子丹心照汗青

——回忆和舅父马佩勋接触的点滴往事

作者:任昌安, 原山医大二院著名普通外科专家任昌安教授

我的舅父马佩勋系阳泉曲镇碾头村人,1931年参加革命,在他的影响和带动下,孝义乃至吕梁地区各县的许多有志青年都积极参加了革命队伍,因此,当时人称舅父是共产党的“兵贩子”,是孝义党建的“鼻祖”。我父亲也是由这位舅爷带入了革命队伍。1938年,舅父在115师二团陈支队担任政委时,我的父亲是115师二团的军医。舅父曾发誓说:“革命不成功,决不回家”。所以,解放后成长起来的我未能和舅父有太多的接触,舅父的许多传奇经历都是后来听父亲给我讲述的。那时,舅父在我幼小的心目中是一位爱憎分明,机智勇敢,多谋善战的革命英雄,他的高大形象一直激励着我,成为我学习的榜样和前行的动力。

今年清明节回乡祭祖期间,我特意到碾头村参观了去年孝义市在该村落成的马佩勋纪念馆,同时收到并仔细阅读了孝义党史办的同志撰写的《马佩勋传记——赤子丹心》一书。书中通过许多人的回忆,追述了舅父从小参加革命,舍生忘死,驰骋疆场,身经百战,戎马一生,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的革命生涯,充分展现了他不谋私利,不计个人得失,始终不渝地忠诚党的革命事业,不折不扣听党指挥的高风亮节,读来令人回味无穷,感慨良深,也使我油然而生发了对早年和舅父接触的许多感人往事的回忆。

1969年,我从山西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孝义县大麦郊医院工作,交口设县后,大麦郊划规交口县,我便分配到了交口县医院工作。当时,爱人和小孩都在太原市,我们两地分居给工作和生活带来了重重困难。为了调回太原,我首先想到舅父,我想他在山西认识的人多,对于他来说这点小事一定能帮我解决。于是,我专门给舅父写信提及了此事,但他的回信使我大失所望,他不但没有答应我的要求,反而要我克服困难,好好工作,他说,交口是革命老区,是当年他和我父亲战斗过的地方,我们不应当因为有点困难就设法逃避,而是要积极工作,建设好老区,努力报答老区人民当年为革命做出的牺牲。在舅父的教育和鼓励下,我两地分居一直坚持了十余年,在十分艰苦的条件下,我努力工作,并赢得了当地人民的好评。直至1980年,国家人事总局下达了关于解决长期两地分居的文件后,我才调回太原。

前排左闫邵(时任省工会主席),中马佩勋,右张玉田(时任省委宣传部长),后排左是作者任昌安

1980年,我刚调回山大二院,面临的最大困难就是没有住房,1982年我得知舅父开完五届全国政协会议,回到孝义老家,我想这是一次极好的机会,如果舅父能来太原时,也许能给我解决这个问题。于是我立即请假回到孝义,去碾头村找到舅父家,正好一块陪舅父回家的表兄马景林要回河南工作,这样陪同老人的担子就落在我的肩上,正好舅父在返回途中也想在太原逗留几天,顺便看看几位战友。我觉得这真是天赐良机,心里暗自高兴。表兄走后第二天,县政府派车把舅父和我接到县城,舅父拒绝住宾馆,我们就住在政府院的客房,吃饭也就在职工食堂,但每顿饭都由县委书记和石春有县长一块陪餐。当天下午,舅父的侄儿马兴瑞也从村里赶来,当时也就17岁,想让伯父帮忙找个工作,县里当时每年都有不少招工指标,确实不是个大问题,何况县领导对舅父又如此敬重,而且多次提及家乡有什么需帮忙的事一定会尽力给予解决。但舅父一直没有开口。直至我们要离开孝义前往太原时,都没有提及帮兴瑞解决工作的事,兴瑞弟弟的希望最终还是破灭了。

政府派车送我们到太原的路上,舅父问我家里能否住下,我说,“可以,就是房子小点”舅父说,“可以,咱们就住家里吧,需要走访老同志时,找单位再要个车就行了。”于是,我便把舅父直接接到家中。当时我在太原烧土厂租住一间20平米的平房,在城的边上。把两个孩子送到姥姥家。白天我和爱人上班,舅父一人在家,还帮我们干家务,老人特别慈祥,喜欢唠唠家常,谈的最多的是和我父亲闹革命的事。

这次回到太原,舅父主要想看看几位老战友,其中有霍仕廉、罗贵波、黄石山、耿红、甘一飞、张玉田、武林一,另外还有他一亲戚叫任殿法,最先看的就是这个亲戚,我和舅父骑车去上肖墙找到家中,但人家搬家了,还好现住的也是任殿法的亲戚,我让人家把情况转告,当天下午任殿法就带夫人开车来到我家。

第二天,舅父让我去西二道家找到工会原来给他开车的司机李栋祥,下午省工会主席闫邵就带了工会办公室主任来我家,还有省委宣传部长张玉田(曾是舅父的秘书)也来我家看舅父,他们说,舅父住这里不合适,条件差先不说,首先是安全没有保障,要把舅父安排在宾馆,被舅父拒绝了。我保留的这张照片就是在我家照的。

第三天,工会派车到我家接舅父,在工会见到不少老同志,工会的老同志都要求安排他住宾馆,并随时为他提供用车服务,但他仍然坚持不住宾馆。

第四天,由省工会出车去看省高院黄石山院长,直接去了黄院长家,黄院长是陕北人,红军东渡过来,夫人也是陕北人,早年参加革命,对舅父十分了解,他们谈的很兴奋,黄石山对我讲,你舅父这个人党性很强,组织让干啥就干啥,让去哪就去哪,他在陕北是老资格,1934年是陕北红一团政委,曾任陕西省苏维埃政府的主席,因受党内错误路线的影响和刘志丹等一块坐监狱,平反后组织派他去东渡前做一名干事。

第五天,罗贵波首长约见,是黄院长陪他。罗贵波任吕梁军区政委时,舅父是军区副司令。

第六天,霍仕廉约见,是我陪舅父去霍仕廉办公室的。霍书记问老人家有什么事,舅父仍说没有。霍书记就让秘书记下我的名字和工作单位,让我有事就和他联系。我本来想借此机会提一下解决我的住房问题,但出于一路上对舅父的深入了解,便只好作罢。那些年,我曾四处借房,两年搬过四次家,但想起舅父的教导,不能搞特殊化,便再也没有向组织提过任何要求,甚至连舅父来过家里的事也没有向别人透露过。

我原以为对于我和兴瑞弟弟的事在舅父那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舅父却就是不开尊口,起初也有些不快。后来也想明白了,舅父是不愿意搞特殊化,让我们有依赖思想,放松了对自己的思想改造,他要我们一切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想通了这一层道理,也就对舅父没有了任何的报怨情绪,我们深知舅父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对自己总是严格要求,在他的心目中永远是党的事业第一,人民的利益第一,这是他对革命永不改变的初心。他的原则性很强,从不为个人争地位,谋私利,他的七个子女没有一个因为是“官二代”而享受任何的特殊照顾,更没有一个是从政掌权当官的。

舅父离开我们已经三十多年了,但他作为一个慈祥的长辈、一个老党员、老革命、高级干部,其不忘初心,一心为公,一身正气,光明磊落,不徇私情的崇高形象,在我经历了许多人事之后,在我心中才越发显得高大伟岸,光闪闪,亮晶晶!他就像一颗藏之深山的美玉,越是经历了无数次的风吹日晒,雨打霜侵之后,才越能显示出其坚不可摧的质地与光辉璀灿的本色!

2019年 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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