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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常人的概念里,人出生的地方才是故乡,不管后来这个人走到哪里,身在何处,都常常会想念着她。而我,有两个故乡,第一个是我出生的地方,第二个就是我的祖籍地,也是我长大成人、居住至今的地方。第一个故乡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印记,因为还在我不谙世事的童年时,就跟随着家人离开了那个地方,对第一故乡的记忆只是从爷爷,奶奶和母亲的口述中略知一二。在我的记忆中,第一故乡是在豫东平原偏远的一个小村落——永城县陈官庄村。我的童年有一多半的时间是在这个小村子度过的,但她给我留下记忆并不是那么清晰。尽管当时那个年代家里日子过得很苦,可对于我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来说,留下的快乐片断还是有的。脑海中这一点一滴都成了我细细品味的人生的美好回忆。陈官庄不足千人,虽村子不大,但名气可不小,因为解放战争时期著名的淮海战役的主战场就在这里。小时候常听爷爷讲的最多的故事就是打仗,方圆几十里驻扎的都是部队,仗一打就是几天几夜,枪炮声过后尸横遍野,惨不忍睹,战后的村庄到处是残垣断壁。后来仗打完了,村子里的人都跑着去打扫战场,拾一些破衣棉被,废铜烂铁回来,等到有人上门收购换些钱来,以补贴家用。我依稀记得,在我家门前不远的地方有个一亩多大,深一丈多的水塘,听奶奶说,那是打仗时飞机丟下的炮弹炸的大坑,后来慢慢蓄起一池水。平日里街坊邻居都是在水塘里淘菜洗衣,一到夏天,水塘就变成了村民们的游泳池,大人小孩挤满了水塘。村中间还有一处大户人家的院子,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外观看着像个城堡,院里房子盖得很气派。也是听老人们说,淮海战役打仗的时候杜聿明将军的指挥部就扎在里边。大宅院的门前有一小片空地,路边长着一棵老槐树,老槐树给我留下的印象还是比较深的。听老人们讲,打他们小时候记事时这棵树就长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它的年龄,当然更不知道它是谁栽的。夏日,树叶撒下一片绿荫,这里是街坊邻居纳凉的绝好去处。串乡的货郎和做手艺的小匠人们常在这里歇凉、做活、叫卖,还有油匠,邦邦地敲着脆响的梆子,嘴里吆喝着芝麻换油啦,那声音喊一声全村人都能听到,很是热闹。到了晚间,月牙东上又是一番景象,小板凳、大马扎子、芦席片、草帘子会摆满地面,男女老少聚拢过来,或蹲或坐或立或躺,天上地下山南海北驴东狗西无所不聊,谈论最多的也就是村子过去的一些盛事或东家长李家短。当时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还是在大树下听柳琴书。枊琴书是流行于豫东大地民间的一种小调,类似咱们的河南坠子,听起来很合乡下人的口味。隔段时间只要有民间艺人来村上说书的,老槐树就下坐满了人。上了年纪的老人嘴里叼着个旱烟袋,一口一口吸允着冒出一缕缕白烟,那些大婶大娘们纳着鞋底缠着线,孩子们在树下喜闹撒欢,那些场面至今我都历历在目。在当时那个年代,茶余饭后老乡们能听着柳琴书,那算是最奢侈的享受了。我曾经很为我生活在这棵老槐树下而骄傲过,可到后来见识广了就渐渐的骄傲不起来了,但我却永远忘不了那寒冷而灰色的黄昏中的老槐树。那是国家三年自然灾害大饥荒年代,大槐树下支起了两口大锅,全村人都在那里打饭,稀汤寡水,菜团黄馍,没多久吃得好多人都有了浮肿。好在当时我奶奶在大食堂做饭,时不时给我偷个馍馍,我才免受饥饿之苦。民不聊生的年代使这棵老槐树也暗淡了下来,没有了昔日的风采。六十年代中期,我离开了老槐树,离开了这个充满浓浓乡情的小村庄,回到了我的祖籍济源。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念于故乡情深,隔几年我都要回到这里怀旧省亲,看到的是第一故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破败不堪的土墙草屋被一栋栋漂亮的小楼所取代,背街小巷全部修成水泥路,老槐树下建了一个小广场,成了村民们休闲娱乐的场地。村中间那处老宅院已被作为文物被保护起来,成为景点供游人参观。村子的南边建起一座规模宏大淮海战役纪念馆,每年来到这里接受红色教育的人络绎不绝。基于陈官庄的名气,也摇身一变成了陈官庄镇。只是那棵老槐树随着岁月的剥蚀,变得苍老了许多,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气概。浑圆的筒子树身不见了,从上到下大多半朽烂掉了,像一具豁开膛的骨头架子竖在那儿,惨不忍睹。很少有人再光顾它,早已被人们忘记了,遗弃了。虽然这棵苍老的老槐树与周围的街景楼房不是那么协调,可谁又能说这种不协调不是一种沧桑的美呢?不过与那些小楼新景相比,我更偏爱这棵老槐树。因为楼房可以越盖越多,路可以越修越宽,而这棵老槐树,永远只有这么一棵了,因树滋生的乡愁也会越来越浓。1964年从永城县陈官庄返回了祖籍地济源县西轵城村,这里便成了我的第二故乡。西轵城村是个大村子,也是轵城镇政府所在地,坐落在历史悠久的古轵国遗址上,境内古迹颇多,可惜大部分都在文化大革命期间遭到严重破坏,现下也只有大明寺保存尚完好。记忆中的第二故乡,有着玩伴嘻戏成长的愉悦。小的时候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没有玩具,更没有见过大江大河,只有宽广的田野和破旧的村庄,但这也释放了人的天性,用童年的智慧创造岀最纯粹的快乐。在我印象中,村南边的上河水库给我们带来的快乐最多。每到夏天戏水耍水观水必然来到这里,就连上学期间中午不午休也要偷偷的跑到这里游上两个来回。那时候的水库水面很清澈,水质没有丝毫的污染,游泳时不小心喝上一口都感觉水是甜的。水库的西南方有一座石拱桥,桥下有一道用青石筑成的挡水坝,顺着坝身飞贱下来的水形成一处不小的瀑布,儿时的小伙伴们脱光了衣服,站在飞流直下瀑布的下面任瀑水冲刷,还不时发起尖叫,那是最痛快的事了。水库的崖岸边长了一棵歪脖子柿树,整个树身基本都覆在水面上,有四五米之高,也给我们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们提供了一个跳水平台。光着身子爬到树上,纵身一跳似鯉魚钻水,掀起浪花一片,上演了乡村版最精彩的高台跳水,在更小的孩子们羡慕而崇拜的眼神里,我收获到一种英雄的感觉。前些年上河水库也干枯了,库床被老百姓填平种上了庄稼,再也见不到往日那碧波荡漾清悠悠的水面了。水库旁的石拱桥随着几次修路,桥面也加宽了不少,可桥下面蓄水坝早已荡然无存,不知为啥被破坏掉了,仅剩下一股小水顺着桥洞,从上游的泥瓦河流淌下来。河水浑黄不堪,不用说,活泼的小鱼、小虾在这里你更看不到了。当你再来到这里,往日的快乐与惬意也无法再找到,只能从记忆中去寻找了。不过现在还好,令人欣慰的是镇政府加大了对河道治理,河两岸用水泥砌了起来,安上大理石拦杆,还修了人行道,水质也比以前清多了,岸上柳树成荫花草遍地,每当来到这里,心里总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这还是我小时候常来的泥瓦河吗?记忆中,过去的西轵城村方方正正,南北东西大街笔直通敞,街道两边的古宅比比皆是。我印象最深的是西大街的卫祠堂,南大街的古戏楼,东大街的陈家大院,北大街的关帝庙,这些原本可以是文物的东西,早已被村子里几次改造损坏了,取而代之的是纵横交错的水泥街道和一排排新建的两三层楼房。如今的西轵城大街虽没有过去古色与古香的味道,但是现代化的村容村貌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生意红火,车水马龙,人来客往,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过去的风土人情,街景旧貌,如今再也见不到了,留在心中的只是一种回忆。西轵城的文物古迹原来数不胜数,现如今仅保留下来的只剩大明寺了。我的两年高中生活就是在这里度过的,所以说,我对大明寺也算是情有独钟。文化大革命后大明寺也先后被整修过几次,与原来建在寺内的第四中学基本隔离了。前后两座大殿里面分别重新塑造了神像,寺中还有不少的僧人,一年到头香客烟火不断。记忆最深的是中佛殿前的那棵谁也不知道树龄有多少年的梭罗树,至今还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殿前有个不大的土台,成了我们上高中时文艺表演的舞台。梭罗树茂如巨伞,我们时常在树下聚会,夏天乘凉,秋天戏闹,课外阅读,聊天交友,这里是同学们必来的地方。寺的西边曾经有六排教室,是我们学习的地方,如今己变成了教职工宿舍和家属楼。原来大佛殿后面若大的沙土操场,也被新的教学楼和办公楼所占用。相比之下,学校的东边新建的现代化操场真是气派,各种活动场地和四百米塑胶跑道,为在校的学友们提供了全新的锻炼身体场地。我们当初上一堂体育课下来浑身都是土,操场跑步尘土飞扬的那种现象,如今再也没有了。我庆幸,庆幸我的学友们赶上这么一个好时代,庆幸这个时代给他们创造这么好的学习环境。但我更怀念我的母校大明寺里的轵城高中,因为它承载了我高中时期无数个梦想和憧憬。曾几何时,时常梦见村子东边我走过的那座老桥,八年的求学路,毎天都要经过这座老桥,老桥上有儿时欢乐的脚步,有朝夕耕作疲惫的身影。老桥是全部用大青石头砌成的石拱桥,共有三个拱形桥洞。桥面宽不足六米,长有三十多米,青石铺就,几百年来被人脚马足践踏的坑凹不平,但每一个坑都记载着历史的厚重。石头桥栏清一色青石制作,工艺非常讲究,随着年代久远桥栏被行人摸得黝黑光滑。这座石头老桥它建造于何年何月,没有历史记载,村里上了年纪人也说不清楚它有多少年。但就是这座老桥,见证了西轵城村的沧桑巨变。到了八十年代,随着交通流量的增大,老桥已不堪负重,远远满足不发展的需要,政府就在老桥的南边新建了一座大桥,老桥就被冷落了。二十世纪初又对这座新桥进行加宽改造,两边增加了人行道,桥面比原来的宽了一半,如今这座桥宽敞平坦,人来车往,成了西轵城村通往外面世界的一道亮丽风景线。新桥的辉煌并没有让人们对老桥遗忘,如今老桥已被当做文物保护了起来。就在前不久,村里筹备资金对这座百年老桥进行了修墡,不仅加固桥的石栏,还重新铺设了青石桥面恢复了原貌,又在桥的西头建了一个凉亭,凉亭里还立了一块石碑,石碑上记载着桥的几次变迁,意在提醒后人时刻不忘这座用石头筑起的老桥,因为它见证了西轵城村历史的变迁,兴衰与荣辱,幸福与辉煌。在我的乡愁里,还有一种是对父母的思念,这种思念悠长,时常回荡在我的内心深处。母亲是一位坚强的女性,多少年来,我从未忘记母亲为这个支离破碎的家付出的艰辛。一个二十六岁风华正茂的女人守寡至故,很难想象她的一生是如何度过的。乡愁更是母亲那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曾经就是这双手牵着我走在上学的路上,这双手用劳动为我换取读书的学费,这双手在我生病时为我端水送药,这双手在我夜里失眠时轻抚我的脸颊和发丝,直到我安然入睡。在那个年代下,虽然缺吃少穿,受苦挨罪,但是我从来没有缺失过母亲和家人的爱。人非草木,熟能无情,无论多么坚硬的心,也经不起日积月累的乡愁的煎熬,无论多么坚强的人,也经不起此起彼伏的归心的折腾。乡音,乡情,乡愁,浓得让人化不开,放不下,根深蒂固地盘桓在我的心里。陈官庄,西轵城——我永远的故乡。
作者简介:刘道敏,笔名;晚风。河南济源退休干部。业余生喜欢旅游、写作、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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