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 ||大河之河
王健||大河之河
大河之河发源于大别山余脉,挪步园西麓之六渡河,由一弯小溪,沿途不断接纳两边山涧泉水,自北向南逐步汇聚成河。此时,她宛如一位婀娜多姿的山妹子,戴着山花,踏过野草,穿过丛林,绕过野石,唱着轻快的小曲,一路弯弯曲曲,从六渡河、四渡河走过大庙,再南行至考田河。行到这里,河道逐渐宽阔起来,她匆匆的步伐也逐渐放慢,缓缓地流向我的故乡大河铺,大河铺也因此河而名。再经大河铺一路逶迤流向濯港,流向太白湖。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这条河是沿途百姓的母亲河,也是沿途百姓的生命之河。她不但为流域百姓提供生活用水,而且为流域广大农田提供灌溉,防洪排涝。因此,许多村落沿河而建,许多集镇沿河而设。如原大庙公社、永安管理处、大河区、王枫公社、濯港区等。
“我家就在岸上住”,临河而居,后门就是河。离我家几十米的地方原有一座古石桥,其中有五个巨石砌就的桥礅,四个过水通道,桥礅中间铺设数根长丈余的花岗条石,上下方桥礅呈尖型,便于桥下通水而减少阻力。因每对桥礅中间铺有数根巨型条石并与桥礅呈一个平面,故桥礅均呈三角型。这在当时是连接河东与河西的唯一通道。河东叫下街头,河西叫上街头。儿时大都顽劣,上街头和下街头的孩子们经常在桥上约架。开架之初就像古代两军对垒一样,先是叫阵,上街头的喊:“下街头的伢,上街头的爷(牙音),下街头的乌龟往上爬”,接着对方也在喊:“上街头的伢,下街头的爷(牙音),上街头的乌龟往下爬”。叫阵之后就是冲阵,双方各派出一名猛将准备冲阵,被冲的一方派两员大将手拉着手,严阵以待。我们这些小娄罗们则齐声大喊:“天沉沉,地沉沉,对面的伢儿来过门”!如果冲不过去就算阵亡,如果冲开了就拉一个对方战士到边上,再不能参战。就这样反反复复,直至对方全部阵亡才罢休,现在看来这个规则还是很公平的,也不伤筋动骨,纯游戏而已。
最难忘的是大河之水,一般情况下河水不深,缓缓流动,非常温柔。河水清澈见底,掬之即饮,甘甜可口。河中之鱼成群结队,忽东忽西,煞是可爱。河沙颗粒均匀,色泽澄黄,走在上面脚板痒痒的,非常舒服。一大早,妇女们就一手提着小吊桶,一手拖着一头高一头低的洗衣凳,把高的一头往水里一搭,就坐在后面边洗衣服边开着半晕半素的笑话。每当我们这小半大的孩子走过,她们也要聊我们,并不时引来阵阵哄笑。听着她们故意讲的那似懂非懂的“流话”,我们只有低头赶紧逃跑。中午时分,母亲把掐好的几样蔬菜分别放在插箕里,分咐我“伢,把菜送河里洗一下”。我一溜烟就冲到河里,三下两下就洗好了,不到两三分钟就回了。傍晚,母亲又说:缸里没水了,去挑点回。我就用带钩的扁担挑着小吊桶,一会就回了,因为河实在太近了。说起挑水,生活用水并不直接到河里挑,而是在河沙滩上挖口井,一般是先去的人挖,(大河人讲究,头天的井水不能用)井口一米来宽,不一会就挖好了,然后把浑水舀掉,过一会水就清了。通过沙子过滤的水,绝不亚于现在所谓的矿泉水,因为它本身就是非常纯粹的山泉水。
大河的水并不总是那么温柔,有时也会暴躁。当遇连天大雨,山洪爆发,河水猛涨,河面一下变得宽阔多了。记得有一年洪水泛滥,浑浊的河水漫到我房子的墙根,不懂事的我坐在后门槛上拿钓竿钓起鱼来,当然是一无所获,然后引来母亲一顿臭骂:你不要命呐!我亲眼看见对岸边的一条水牛在河里挣扎,几次想爬上岸都没有成功,眼睁睁地看着它向下游随波远去而不知所终。
1959年,黄梅县政府在全县大力兴修水利,发动全县人民大会战,凿石筑坝,肩挑背扛,硬是在两山之间先后建起了龙坪、古角、考田三大水库,并将考田水库命名为“永安”水库。可能是祈望该水库蓄洪抗旱、永保平安之意吧!
嗟乎!大河之河还是那条河,但已不见那颗粒均匀,色泽澄黄的沙滩了!大河之水还是从山涧走来,走到大河已不是原来的大河之水了!现在的河道狭窄,原来的河滩被拥挤的房屋占领,再也难觅儿时的丰韵了!大河之桥衔接东西,人走车行,承载着大河街交通便利的重任,但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不知何故坍塌了,现在是钢筋水泥重建的,但我总也找不到那份令我留恋令我牵挂令我神往的感觉。是时代的进步?是历史的必然?还是沉重的乡愁?我在思索......
作者简介:王健,微名甲午wj,1954年生,祖籍大河。现居湖北荆州市。中共党员,小学文化,食品公司退休干部,十年前受聘民营企业,任副总经理、监事长,黄梅县旅馆行业协会副会长。热爱中国古典文学,曾任黄冈国学书院理事,黄州东坡文化研究会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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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 辑:唐亚红
执行主编:魏鲜红
主 编:曹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