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欣|中国画“新”有“新”的气度,“旧”有“旧”的风骨

“楚人多才”,经过千百年来总结流传下来的定论真不是虚妄之言。自幼就喜欢舞文弄墨的女画家曾欣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出生于湘乡市。古称“龙城”的楚南重镇湘乡,远的不说,自清至今,方方面面的名人就层出不穷,无论政界还是艺坛都有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垂照史册。被誉为“千古第一完人”的“文正”公曾国藩出生于这里。千古难遇的一代高僧大德,肩挑禅宗五家法脉于一身,中兴云门宗,延续沩仰、法眼二宗的虚云法师也出生在这个地方。人杰地灵的湘乡诞生这些巨擘人物并不是偶然的,什么样的土质生长什么样的花卉,洛阳盛产“甲天下”的牡丹,江南的梅花独步华夏。

曾欣别署曾欣紫云,北禅写真院副院长,北京东方乡土艺术创作研究院研究员,荣宝斋画院画家。


曾欣

作品欣赏

Art appreciation

曾欣是一位擅画静物的女画家。在中西画史上,中国画家和西方画家对静物都有深刻的表现,但又有很大的不同。设想一下,当水仙、莲蓬、桃花、草莓、柿子、香炉、几案、太湖石、茶具、古琴、毛笔、砚台等这些物象摆在你面前,在一张铺好的白纸上,你将如何来“排兵布阵”,如何创造出“有意味的形式”。这些自然之物与“人造之物”在女画家曾欣的手里得到充分的展现,古琴与紫砂壶组合在一起,她命名为《流水知音》。我们知道俞伯牙与钟子期的“高山流水谢知音”的典故,化典故于画面,古琴的寓意是知音,紫砂壶表示流水,这种假借给人以丰富的想象,细细品思起来还有令人会心一笑之感呢!太湖石、毛笔和笔搁(亦名“山子”)搭配在一起,命名为《山外有山》,并有一款识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石与笔搁借代指“山”,意味就出来了,以一管毛笔为武器的一代代书画家的背后自古至今有多少“强中手”呀!

绘画史上的静物画不乏佳作。多年来,我一直被西班牙大画家萨尔瓦多·达利的一幅静物作品打动着,打动我的不是他那些“流淌的钟表”,而是2000年他在中国美术馆展出的一幅《羽毛平衡》布面油画,这幅画在他的绘画集里并不常见。悬空的一只截断的鸭头,切开的西瓜,人的断手,海螺,墨水瓶,等等。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静物组合在一起的一种内在力量,真是令人浮想联翩,过目难忘。

画家曾欣的绘画作品给我第的一感觉是清新、典雅、灵动,闲趣自然,带有浓厚的个人风格。“寓意于物”的趣味性,是曾欣绘画的主要特点。趣味性也是当代艺术的本质特征,传统书画也不例外。比如在中国书法史上,每个朝代都有不同的书法风貌,唐代的书风尚法,宋代尚意,明清尚韵。有一次和一位颇有影响的书法家聊到当代书法崇尚什么风尚?他毫不犹豫地认为当代书法尚“趣”。笔墨如何来当随时代?有一阵子,石涛的那句“笔墨当随时代”非常流行,很多当代书画家都很喜欢用这句话来阐释自己的作品如何如何“创新”,但是,有时候不能不说是一种借口,来搪塞对当代书画的种种误读。

绘画是人通过对色彩与线条的描绘组合来探索内心深层的文化心理结构,体现的是在劳动生活中对外部世界的认知和思想意识内部世界的深刻体悟。英国视觉艺术评论家克莱夫·贝尔认为“艺术是有意味的形式”。在选择绘画对象时,克莱夫·贝尔认为:“没有简化,艺术就不能存在,因为艺术家创造的是有意味的形式,只有简化,才能把有意味的东西从大量无意味的东西中抽取出来。”无独有偶,中国唐代画家张璪一千多年前就提出了中国绘画史上的不朽名句:“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简单地说,“造化”是指“二仪有像,显覆载以含生。四时无形,潜寒暑以化物”(《唐怀仁集王羲之书圣教序》)生生不息的大自然,“心源”指的是内心的感悟。寓意于物,一个画家只有以大自然的万物为师,再结合内心的感悟,才可能创作出好的绘画作品来。当然,大自然包罗万象,我们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见什么画什么见什么写什么。“写梅未必合时宜,莫怪花前落墨迟。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两三枝。”(清·李方膺)作为一个画家,我们面对大自然的百花盛开,我们只能选择那些“有意味的”“赏心”的两三枝花卉表现出来。

曾欣在绘画题材的表现力上非常突出,无论是“文房清供系列”还是“紫云小筑”系列,曾欣都喜欢将香炉、太湖石、几案、屋檐……等摄入绘画作品之中。正是这些风物洞开了她的“心源”,打开了她内心的某种隐秘,勾起她用画笔表达的欲望。昔人云:“净几明窗,一轴画,一囊琴,一只鹤,一瓯茶,一炉香,一部法帖;小园幽径,几丛花,几群鸟,几区亭,几拳石,几池水,几片闲云……”(陈继儒《小窗幽记》)。人间里这种烟云供养,浮生永乐的典雅生活,随人不向往呢!她在《真心一味》一文中描写了奶奶的书桌、镜箱盒、纰梳,妈妈送的茶叶罐,等等。可以看出曾欣有一个无比快乐的童年,就是这些美好的日常生活记忆促使她不得不拿起画笔。“小时候我家的菜园子里到处是茶树、木槿花和满满的各种蔬菜,还有桃、橘子和各种水果,我喜欢画南瓜、辣椒和西红柿等,摘下来之前仔细地观察,然后成了我画画的‘模特’。”这些自然之物与“人造之物”都构成了曾欣的童年记忆,曾欣用画笔追踪着往事并不如烟的逝水年华,把根留住,记住了我们的来处。“岁月流转,拿起画笔的人已不再年少。记忆深深浅浅的脚步只留下那些美好萦绕在心挥之不去。多年以后的我们,终于懂得,发自内心的真诚,才最值得珍惜和回味……”

我们看曾欣的另一种“新水墨系列”画法,那凌空飞舞的天使,穿着芭蕾舞裙翩翩起舞的天使,在荷花池里骑大象的天使,在牡丹花蕾上玩耍的天使……让读者仿佛徜徉在童话般的世界里,抱有怎样的童心才能画出这样的作品,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曾欣,曾(ceng)有一颗烂漫的童心(欣)。这一切都源于曾欣的内心中某种天然去雕饰的“真”。在词义学上,“新水墨”应是针对“旧水墨”而言的,从“新水墨”当下呈现的现状来看,更多的“新”或多或少体现于对西方现代艺术的借鉴,那么它在源流上距离中国传统水墨更近,还是距离西方现代艺术更近呢?分析“新水墨”阵营中的代表艺术家可以清晰地看到,有的画家适于前者,而有的画家归于后者,如何来看待这个“新”与“旧”的问题,不仅是题材、观念、技法语言的辨识,还应该有一种更加理性和客观的认知标准。实际上,“新水墨”也好,“旧水墨”也罢,绘画的本质是强调审美主体情感的抒发。真诚是衡量一个艺术家有无境界的基本标准,无论如何变化,一个画家只要用画笔真诚地呈现我们日常面对的丰富的现实生活和境遇,满怀亲切地记录人们在时空里的种种情感和思考,用何种形式的水墨语言来与之对应并不重要,“新”有“新”的气度,“旧”也有“旧”的风骨,只要是符合艺术的发展规律,皆能有不愧于时代的水墨佳作诞生。

三四年前,偶然在宋庄路边的三炉堂举办的联展上与曾欣的作品邂逅,记住了曾欣的名字,是她的绘画,让我在三炉堂流连忘返,是绘画里的“真趣”让我回味不尽。想想上世纪齐白石老人五十五岁来京打拼的经历,激励了多少前赴后继的有志艺术青年,作为他的同乡,曾欣也于2011年加入了“北漂”画家的行列,居于北京东部的“中国宋庄”,这个全国各地艺术家扎根定居的“理想国”,供职于荣宝斋画院。多年后,在可欲想的明天,一定会有很多知名书画家从“中国宋庄”这个宝地走出来,我们期待着在这些书画家里有一位叫曾欣的,就像她的乡党齐白石一样,因为他们都是从“楚人多才”的湖湘大地走出来的。

— 文 /杨公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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