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芳丨走进鸡公山
说到信阳，我不无骄傲地说：这儿既有中原豪放气势，又呈南国婉约风情；这儿有源远的历史文化，又有秀美的山川河流。奇山秀峰中，我最喜爱的是那融山水风光与人文景观于一体的避暑胜地——鸡公山。
鸡公山，位于市区南38公里，因主峰状似雄鸡而得名。
五一小长假的第二天，风和日丽，我们一家来到鸡公山，再次一睹她的秀美，品读她的人文内涵。
（一）
走进鸡公山，就走进了山水丛林。入景区大门，乘观光车而上，路两边的丛草野花所发散出来的清香，和着缕缕清风扑面而来，沁人心脾；山路曲曲折折，盘旋逶迤，令人遐思万千。行走在山林间，只见山势奇伟，连绵起伏，泉清林翠，风景秀丽。尤其是峰回路转处，静谧的树林，微风过后树叶沙沙，满目翠绿，顿觉心旷神怡、怡然自得！“午前如春、午后如秋、夜如初冬”，“三伏炎蒸人欲死，清凉到此顿疑仙”，她与庐山、莫干山、北戴河并称为四大避暑胜地！
早在北魏时期，就有文字记载，郦道元《水经注》，称“鸡翅山”，距今1400余年。明时称“鸡头石”，诗云“鸡头石在千山里，芳草诗传亦名”。清时，“鸡头山”和“鸡公山”并呼。1935年时任河南省长李培基题刻“报晓峰”，“鸡头山”从此正名为“鸡公山”……
进山恰是清晨，加之雨后初晴，山雾缭绕，山路愈发惊心动魄，抵达鸡公山主峰“报晓峰”，已是上午十点整。经“石化寺”山门，北向百余米抬头仰望，见一巨石浑然天成，耸立天地间，呈“鸡头”状，乃“报晓峰”！鸡头仰天长啸属河南境地，鸡身浑厚遒劲属湖北，又有“吃穷豫，蛋落楚，养富湖北”之说，实乃笑谈之言……
登峰极目远眺，层峦叠嶂，苍翠欲滴，绿树掩映中的洋楼别墅颇具异国风情。
离开报晓峰，拾青石台阶南下几千米，一座青石红顶的欧式建筑映入眼帘，洋楼乃德国风格，始建于20世纪初期，类似欧美风格的别墅在鸡公山有500余幢，故鸡公山有“万国建筑博物馆”之称。上世纪初至三四十年代，相继有英、法、德、意、美、荷、丹麦、俄罗斯等23个国家的传教士在此兴建别墅，建筑规模风格让人惊叹。至1935年夏前来鸡公山避暑的外国人士多达2000余人，俨然一个“万国广场”、“避暑胜地”。遥想当年，一个个白皮肤蓝眼睛的洋人，来到鸡公山生活工作学习，他们给寂静的山川带来怎样的繁华热闹！记得曾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一位90多岁的老太太，来到鸡公山的美文学校，寻找她童年的足迹，从她快乐的眼神，可以想见她在鸡公山度过的幸福时光！
德国小楼向东不足百米，一座青灰色两层洋楼出现于眼前，乃花旗楼。它北依绝壁，南临深渊，易守难攻。1938年武汉会战时，蒋介石曾在此楼坐镇，指挥百万国军，与日军惨烈激战。步入花旗楼，迎面有孙文“天下为公”四字。二楼乃作战室，条形长桌顶端，孙中山画像居中，左右分列青天白日旗、国民党党徽，一如当年原貌。地下室被改造成“中正防空洞”，长60余米，内设会议室、卫生间，一应俱全，防空洞依山而建，植被浓密，浑然天成，颇具隐藏性和防御性。
花旗楼北上，经恋爱石、卧象石、双立石，达“美龄舞厅”。青石为基、红砖为墙、红瓦为顶，回廊皆玻璃封闭，采光性极强，简约而不简单，又名“玻璃小屋”，乃宋美龄当年设宴招待、广为交际的场所。
从“美龄舞厅”向北望去，挺拔嫩绿的白杨，笔挺苍翠的松柏，掩映着一座圆柱形四层洋楼，乃“丹麦区”！穿百年樱花树，沿木桥曲折前行，达“万国广场”。站在万国广场，一座座洋楼别墅映入眼帘。或方正端庄，或雄伟壮观，或幽雅和谐，或精巧舒展，千姿百态，风格殊异，似璀璨明珠缀满山峦，富有天国神秘幻觉，可谓建筑奇观。再次遥想：当年鸡公山因洋人的云集，呈现的热闹景象。更诱人遐想的是，这么多洋房是怎么建筑的呢？定然是列强逼迫咱们的民工日夜兼程开山凿石，定然是咱们的百姓从山脚下一路攀登山崖，弯着腰背来了了一砖一瓦……如今，那开山凿石之声已化作云烟，昔日那弯弯曲曲的蛇形小路尚存，那是中国历史的九曲回肠之路，不禁使人黯然神伤。可看到眼前一个个衣着光鲜的游客，他们脸上写着的欢快、轻松，这种强烈反差更让我感受到那洋房上每块石头的沉重分量。美国教堂、马歇尔楼……曾几何时，鸡公山成为全国第一个“公租界”，成为国人心中永远的痛，是该庆幸有如此多的“惠顾”，还是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其中，不乏有志之士，愤愤不平，慷慨激昂，纷纷兴修别墅，以图从气势上压倒洋楼，大长国人士气。楼高四层21米，平台上有两座色彩艳丽的覆钟式塔亭，墙壁系花岗岩石嵌砌，方正端庄、雄伟壮观。登楼远眺，风光无限，列强的洋楼相形见绌，实乃“鹤立鸡群、凛然正气、浩气冲天”，人称“志气楼”。可一想到，它是由民脂民膏堆积而成，内心里又有几分戚戚然。
由“志气楼”逶迤而下，四面环山间，有一平坦之处，乃鸡公山南街所在。古色古香、琳琅满目，多为日用百货、集市餐饮聚集区！找一家饭店，临街而坐，山风穿街而过，顺窗直入胸怀，竟有几分寒意来？女主人热情好客，沏满“极品”信阳毛尖，地道的娃娃拳，纯正的农家饭，美味的南湾鱼……品茗煮酒，畅谈人生，突然之间，竟有一种时空穿越、忘情于斯，不知身系何处的感觉？适才，那忧国忧民之感慨，不经意间被眼前这民风淳厚、安居乐业、盛世和谐之美，所驱散，所感染，所取代。
（二）
往日进鸡公山，总是来去匆匆，竟然没有走进她美丽的山谷。这次进山，我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是要寻幽探奇，进入黑龙潭和长生谷，一睹鸡公山的秀美风貌。
穿索道，乘大巴，来到了湖北省广水市区的黑龙潭。小心翼翼地走下一段青石台阶，进入了黑龙潭寨沟，一路上，观赏了天口碗、龙宫、龙门、二龙戏珠、清龙、松林湾等18处瀑布，总称东沟瀑布群。
从东沟瀑布群出来，已到下午三点了。为了能在天黑前赶回市区，我们一鼓作气游览长生谷。疾步由休闲山庄，至石门观，鸣琴潭，野猪林，老鹰窝、象鼻岩，最后来到了秀女潭。
虽属走马观花，但鸡公山山谷独特的形象已在我眼中鲜活地立起来了。这儿被青山遮蔽，被绿树覆盖。稍远处，只能听见流水轰鸣作响，却不见沟的模样；进入沟的怀抱，只见沟的深阔，不知沟的尽头；循沟而下，觉得这里“峰回沟转”、“曲沟通幽”。每一个峰回沟转处，都有一处小景观。如藏真瀑，两岸的石头中树木丛生，一股一股的山泉在嫣红的岩石上缓缓流淌，真是“树在石中生，水在石上流”。如果在夜间观赏，定会有王维“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诗的意境。
沟中的水极柔、极清、极亮。我饱览过上吻蓝天，下蹈石坪，宛如擎天玉柱的云台山瀑布；也欣赏过吼声如雷气势恢弘的九寨沟珍珠滩瀑布。可是你来到鸡公山，这儿的水柔媚，形成不了那样的壮观。这儿的水柔得小石可翻，大石缝隙可穿，沟曲水亦曲，沟弯水亦弯；这儿的水清，有水处，均可见底，水下石头、沙子都能显示原本的模样；这儿的水极亮，小瀑飞泻之水，亮得如同晾挂的素绢，光照得宛如明镜。山上泉水，沟中流水向下流淌，小瀑飞溅哗哗，小泉丁东作响，加上鸟儿婉转歌唱，风拂树叶，草叶沙沙。简直就是一曲舒缓的交响乐，那旋律令人陶醉。
沟中的石极净。这儿的石头，无绿苔披拂，无泥渍之染，通体净爽。它们或立或卧，或蹲或仰，都是那样的质朴厚拙。行走在石隙间，只要你感到小腿酸疼，就可以一屁股坐在白石板上，不用担心它们会弄脏你的衣服。
沟的两侧重峦叠嶂。不抬头看天，不知道山崖有多高，山谷有多深。平视行走，绿树、绿草、绿藤的掩盖，满眼的绿让你觉得进入绿色曲廊，毫无险峻之意。在鸣琴潭，我驻足望天，绿色的树叶点点，绿色的枝条纵横交错，清风拂来，树叶的摇动将灿烂的阳光切成许多不规则的小块，闪烁地映入我的眼帘。这一切觉得神奇极了，简直就是大自然的神来之笔。我们赶紧按下快门，拍下这美妙的景观。
站在秀女潭边，抬头看天，只见太阳还高悬在天空，明晃晃的阳光刺着你的眼，看来离天黑还有一段时光。索性坐在秀女潭边的石阶上，一阵阵清风从秀女潭边拂来，顿觉神清气爽。向上仰视长生谷，它被密密匝匝、郁郁葱葱的树冠全部遮蔽，看不出山谷的源头在哪里，阵阵鸟鸣不绝于耳；低头看脚下，一潭澄澈清冽的潭水呈现于眼前，真有点忘记身在何处之感。
离开鸡公山，太阳渐渐失去它的威力，我一路想像：那被夕阳罩着的报晓峰，应该是更加雄奇；那被晚霞照射的洋楼别墅，应该更加壮美；那深谷的鸟鸣，会因游人的离去而更加婉转悠扬。
作 者 简 介
赵思芳，女，信阳市某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新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作品散见于《大河报》、《华文选刊》、《中华美文》、《核桃源》和大型网站等。愿守着一块文字的田园，在有限的生命里辛勤耕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