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独轮记忆/汪浩
有人说:当兵就像蹲监狱,无非就是名声不同,一个好,一个坏。确实,我在部队两年,除了应有的体能训练,基本上算是没出过营地的大门了。不得不说,部队也是个优胜劣汰的地方,并非适者就可以生存。也许是我表现不佳,想尽办法也未能留队,只得光荣退伍。本计划要在社会上好好潇洒两年,不想被社保局一个电话打发到口子酒厂工作。
说起酒厂,与我家也算渊源颇深,自祖辈起就开始在那里奋斗。那个时候,全国刚刚解放不久,工业基础甚是薄弱,人民群众还多以
务农为主。谁家里要是出了一名工人,那可不得了,十里八乡都要传遍,虽谈不上光宗耀祖,却也是风头无二。工人上下班的标配是工作服和自行车,比现在的豪车洋房还要光鲜,平日里穿插在街衢巷陌,自成一道靓丽的风景,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祖辈的人生活有了盼头,自然开始为父辈的人筹谋。他们所筹谋的未来也很简单,只要孩子们能端上铁饭碗就心满意足了。以现在来看,工人无疑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群体,若对当时经历过乱世的人而言,这种安稳是不敢想像的。食不果腹的日子他们过怕了,宁作治世犬,不为离乱人,还有什么能比过上太平日子更重要的吗?后来,父辈们果然全都扎根酒厂,这也成了祖辈们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如今再算上我,也称得上是三代同厂了。
刚进厂时,我被分配到酿酒一线,人手配备一把铁锨和一辆独轮车,那是被人们谈之变色的地方,非毅力坚强之人不可留。与我共同入厂的五名工友,一个工作日尚未结束就溜走三个,剩下的两个第二天也都没有来,只剩我一人独自与铁锨为伴,与独轮车为友。我一米七五的个头,那铁锨立起来比我还要高出些许,那独轮车像极了《水浒传》智取生辰纲中白胜推大枣的车子,莫说装满酒糟,就是空车我也是东一头、西一头,走不了几步便人仰车翻。
那段时间,我整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望着满手的血泡,心里感到无比的失落。最折磨人的是,只要闭上眼,那辆万恶的独轮车就会浮现出来,如梦魇一般缠着我,我尽全力想要踢开它,终不可得。见我极度困苦,父母想尽办法安慰我。言语上的安慰自然难消我心头上的压抑,为了不让他们操心,我硬着头皮撑下去,掌心的水泡慢慢消失,逐渐被新生的茧子代替。
终于,独轮车被我玩转开来,从一开始的推不走到推得动,再到推得快,曾经那辆万恶的独轮车伴我渡过多年的风风雨雨,俨然成了我工作上最忠实的助手。闲暇时,我会把它立起来,给轮胎补补气,往轴承上加点油,转动轮子,轮子发出“吱吱”的响声,我一听感慨不已,这响声岂不是我与独轮车之间的相互嘲笑。
曾经有一位无聊的工友计算过,一个工作日大概要甩八千多锨酒糟,得到的回报是八十块钱左右,平均一锨一分钱,这也正应了那句老话:工人体力不值钱。一个人做不喜欢的事情就等同在浪费生命,挣不挣钱倒是次要,关键是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年头可以供我尽情挥霍。
然而,坚持下去并不代表接受现实,我从未停止过考虑另谋职业,只是父母不同意,他们反复劝我不要一时冲动而后悔终身,现在有个班上多不容易。我已成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若不自食其力,难道还要他们再养活我二十年吗?有道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我坚信终会有时来运转的那一天。
现在,我已不再使用独轮车,且与它作别一年有余了。但我不能忘却与它相处的岁月,它就像我往日的同伴,想起它,心里就充满无尽的念想。它曾经使我困惑,可我还是要感谢它,是它磨炼了我,让我明白贫无所苦,清静度日而已是瞎话,从而激励我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上更加努力,朝着更高更远的目标迈进。
作者简介:
汪浩,男,1989年5月生,安徽省淮北市人,中共党员,现供职于安徽法制报社驻淮北记者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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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媒体《行参菩提》
2019年元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