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守望/赵堃
故乡九龙县烟袋村变化的确太大,公路以前是村村通,现在是组组通,户户通了,虽然是单车道,是用水泥修筑的。有了路,每家每户修起了楼房。那白晃晃的房,就是厕所也是仿城里的而建。故乡的人托党的福过上了好日子。
兄弟家,也是近两年才大变样了,衣食住行都大变样。孩子也大了,是该享享清福了。但难以预料的事接踵而来,使所有的亲人们陷入莫大的悲痛之中。
一个家庭在一年不到,陆续去世四人,一个幸福和睦之家,只剩一个刚成年的孩子独守空房,这突如其来的祸让亲人难以承受。
我接到侄儿说他爸得了癌症的电话,顿时懵了。平时不是说是痛风吗?我叫侄儿保密,待进一步到条件好的地区医院西昌确诊。医生说,已是骨癌晚期,取样到省华西医院活检。经几次检查,兄弟的大腿骨已断了两次,成了三截,医生把兄弟的腿骨比成蛋壳一样,就是翻身,都可能骨折。活检时,我多么希望结果不是癌啊,可结果是癌已转移。就是化疗和截肢也无济于事了。取了化验单,我在一家电脑打印处修改了病历、目的是兄弟看到结果,不会过于悲痛,如果他看到真实的结果不就是看到了一份死刑判决书吗?我这样做了,也留下了终身遗憾,直到兄弟去世,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回到家与其说保守治疗,不如说等死。兄弟每次疼痛难忍时,总是咬紧牙强忍剧痛。直到一身枯骨,离开人间。
大嫂从医院回来,仅一月去世了,大哥是分了家的。才两个星期,兄弟去世,两个月后,跟着兄弟家的父亲也随兄弟而去,父亲算是无病而终,94岁,下午还和大家摆“龙门阵”,第二天早上,去叫他吃饭,老人巳没有气息了。老人是受不了兄弟去世剧烈悲痛的打击而归西的。又过了三月,兄弟的妻子也查出是肝癌晚期,从医院回来只两月也去丗了。兄弟家共四人,接连去世了三人,只剩了刚成年的侄儿独守空房。
兄弟的一生,苦累陪伴着他,队长一干就是二十五年,队里总是带头干重活,修队房时,那根大梁杆,只有兄弟和另一个小伙子能抬头。包干到户,队里的牛马要分,队房要卖,他告诉亲人们队房便宜处理,亲人都不要去争,还有比我们穷的,最后他拍板让最困难的那户人便宜买去,扶持了那户特困户。兄弟多次要求辞去队长,乡里一直不同意,又过三年才辞掉,于是到冰天雪地的鸡丑山当道班,经常在雪中铲路,落下了腿痛的毛病。一直认为是痛风,也没到医院好好医治。我为兄弟惋惜。在兄弟过世的一年多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他,刚刚摆脱贫困,家里房是新的,家具是新的,可他没享受几天这样的好日子。
一个四口之家,仅剩侄儿一人独守空房,屋后新添了四座新坟,那悠悠飘动的坟飘,无不使人感到凄凉和悲痛。
侄儿发弘瘦了,在照料父母的病中,他很少睡过安稳觉,我说:“弘娃,你要从悲痛中解脱出来,不要在悲痛中消沉,要在苦难中奋起”。弘娃顿时泪流满面。
我在兄弟家照看的那些日子,很少睡安稳觉,发弘更难,随时看见他在灯下发神,孤灯残影,使人心寒。
现在农村发展快,大兴文明新风,有句俗话“有酒有肉待远亲,火烧房子喊四邻”。农村的一些大事,而今不需喊,邻居都会放下家里的事来帮忙。这种团结互助的风尚,使我感动,四个亲人过世,大家闹闹热热送上山,一个村,就像一个大家庭。
我告诉发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我在走之前,吩咐发弘到他的哥姐家住一段时间,等过一段时间心情有所好转,才回家住,我常在电话中安慰发弘。可他一直沒到別处住,一个人在家守着那幢楼房。在电话中他说,以前出门做活,回家端碗就吃饭,父母要做地里的,还要做家里的。现在体会,家里的活也是累人的。喂猪、鸡,扫院,做饭,干农活。现在才学做。我告诉他,慢慢会好的。
大哥来电话,说弘娃很懂事,一个人把家里料理得井井有条。我总放心不下发弘,如有一个女子进入家门,发弘成了家就不独守空房了。
有人说,霉运过后,好运来,兄弟过世三月后,一个亲戚把一个叫冯兴跀的姑娘介绍给发弘,两人相见情投意合,不久也就结了婚,于是发弘把脚残的岳母接来一起住,现在发弘有了一个胖小子,四口之家又这样建立起来。不再是守望一盏孤灯的独人了。
发弘忧郁阴沉的脸,有了红光,那降生的小子,给了发弘很多安慰。一个将灭绝的家,又充满了生机,我想这今日的新农村才会使这个家庭枯木逢春。
唉!我这个当伯伯的总算舒了一口气。
作 者 简 介
赵坤,笔名“赵堃”,甘孜州九龙县人,中师学历。甘孜州作协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中国网络作家协会会会员。曾在报刊和文学网上发表作品二百一十多篇。出版有《岁月印痕》和《浪迹》两本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