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黄包蛋”：琥珀雾凇藏于草泥间 ‖ 刁觉民
“黄包蛋”
琥珀雾凇藏于草泥间
刁觉民
简阳包子石桥的面，
临江寺的豆瓣下干饭。
五凤溪的油条煮烩面，
还有砍糖和天鹅蛋。
这是沱江沿岸、成渝线上的民谣，沿线的简阳、石桥、临江寺距金堂五凤溪相隔不远，美食众多，而五凤溪的砍糖、油条煮烩面、天鹅蛋尤为出名，时常唤起人们对物资匮乏年代的记忆。而今，五凤溪又以一种传统美食异军突起，沿街为市，形成一条街景，蔚为壮观。那就是晶莹剔透、色若琥珀、Q弹嫩滑的“黄包蛋”。
黄包蛋能将中国人餐桌上的传统美食，做得风生水起，将色泽亮丽、清香扑鼻的家常包蛋做成品牌，却有一段耐人寻味的故事。
20世纪70年代初，黄德意四五岁就跟着母亲周素云外出包皮蛋，这一包就成了他的终生职业。这门手艺，是他母亲自嫁到位于金堂高板镇玉河村的黄家后，跟家里老人学的。学包蛋，虽然又脏又累，作为女人总比下体力好。而且，这门手艺简单、便捷、实在，一顶草帽、一个背篓、一个簸箕，就是这个行当吃饭的家伙，加之这一带又有天然的养殖环境和生活习惯，帮人包蛋既照顾家人，又能养家糊口。
黄家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帮人包蛋的，没确切记载，但其父辈祖辈在高板场帮人包蛋，并以此为生，已有很多年历史了。高板场距黄家不远，七八里路，每到逢场天，周素云就带上小儿子黄德意一起上街去摆摊设点，很是方便。不过，每次背上重达二三十斤的背篓，牵着小孩，周素云还是很吃力，一路走，一边吆喝，等到达场口已精疲力尽。再把背里的生碱、食盐、石灰以及大包的柴灰、大罐茶叶水等材料和用具，在进出场口的路边一放，摆好摊位，来赶场的人已是人山人海了。
黄德意接过这门手艺，是80年代初期的事。他入赘五凤溪白凤村后，一如母亲和大哥一样的装束和行头，一顶草帽，一个背篓或一对箩筐，到处帮人包蛋。只不过，他那时年轻力壮，一年四季见村就进，见场就赶，走遍附近的五凤、宏缘、淮口、清水等场镇，轮番摆摊设点，以此为生。
将新鲜鸭蛋做成皮蛋或咸鸭蛋，既便于储藏，又不改变其营养价值。而黄德意去的这些地方地处大江大河，既是天然的养殖环境，又有养殖家禽的习惯，而且，农户所养殖的家禽既生态质好又营养丰富，养殖户还特别多，老百姓习惯将家中的禽蛋请人包制成皮蛋。
黄德意凭借精巧的技术和便利的交通，一天一个场镇的跑，不但自己挣了钱，也为养殖户增加了禽蛋附加值。这样一包就是几十年，他的名声随着几十年摆摊设点，越传越远。久而久之，周边的大小城市来买蛋、包蛋的市民络绎不绝，外地商贩也看准商机纷纷前来收购、贩运，做起皮蛋生意。
黄德意是一个憨厚的人，肤黑精瘦的脸上总挂着笑容，嘴上叼着烟还不时迎合着顾客聊天，但他手上的活却从未停止过。他的皮蛋包得又快又好，色泽纯正，口感清爽，在同行业内中占有明显优势。而他那“一滚、一搓、一捏、一放”的技法，和摆放整齐，大小一致，厚薄均匀的皮蛋，也为他招徕了不少生意。慢慢地，凡来包蛋的都点名要他包，外地的客商也看好他的手艺，登门请他。
生意越来越好，业务越做越大，昔日母亲使用的那些工具、原料已不再满足自己的业务，客户要求也越来越苛刻。添置家具增加人手，成为当务之急。箩筐、簸箕、面盆、水桶、密封袋换了一茬又一茬，配料更新一次又一次。熟石灰、食用盐、食用碱、农家火灰、锯木面、茶叶水以及运用当地的中药材、广灰（河滩上鹅卵石）等原料，调制试了一次又一次。当再次剥开蛋壳时，看见一枚枚层次分明的皮蛋在阳光的映衬下金灿灿的，一簇簇的银色松花若隐若现，拿起一枚在手上对着光线透视，那晶莹剔透，朱红色的蛋黄，连他自己都没忍住吃上两口。
与他再见面的养殖户和客商，再也不喊他“包蛋的”，而称呼他“黄师傅”“黄包蛋”。寒喧之后，有的偷偷寻问配方，有的找他拜师学艺，特别是邻里乡亲见他包的蛋既好看又有卖相，还口感纯正、很正宗，纷纷上门求艺。于是，他利用冷场天在家办起培训班，教大家手艺。
2012年五凤溪风景区开街时，黄德意开始改变几十年跑摊设点的习惯，寻机设置店铺。不久便在古镇老街内核心景区设立“黄包蛋”总部，在各场镇设立分店，经营方式也由过去的帮人包蛋变为自包自销和网络销售。
其业务也从考察养殖户开始，到选用新鲜、无冷藏，大小均匀，轻重适宜的鸭蛋、鸡蛋、鹌鹑蛋或鹅蛋，创新发展，逐步开发、创立了“松花皮蛋”“草木灰皮蛋”“鹌鹑皮蛋”“五香盐蛋”等品牌。而在制作技术上，既保持家传的纯手工工艺，又在恒温的密封袋中，固定时间的自然发酵下功夫，有效保证了皮蛋的口感、色泽、固化与纯正、稳定，在保持清凉爽口、香而不腻的口感上，增强了开胃、回香、不涩口、口弹好的特色，逐渐丰富了“吃上一口，回味在心”的文化内涵，吸引了包括央视在内的各大媒体纷纷前来采访报道。
“简阳的包子，石桥的面，不及五凤溪一条街的黄包蛋”。这是近几年五凤溪最流行一句民谣。
2017年春，黄德意的儿子黄亚培回乡创业继承父业，注册了“黄包蛋”系列品牌，创立了“成都黄德意贸易有限公司”，还利用自己的老屋建成700余平方米的制作厂房，并在古镇核心景区增设7个销售点，在金堂境内及周边又开设20余个销售网点，年销售皮蛋百万个。在“黄包蛋”的带动下，仅在古镇金凤街、玉凤街的从业摊点就达22家，零售摊位数十个，形成了皮蛋一条街。仅“黄包蛋”品牌就销往北京、上海、青海、广东等25个省市自治区。
“何处寻仙丹？包于泥草间。灵芝藏琥珀，雾凇绽黄天。”一枚小小的皮蛋，承载着无数国人的情感和抹不去的乡愁，而这一缕触动味蕾的记忆，历经百年，传承四代，在西南一隅的五凤，被黄德意一家延续、发展、永生。
雾凇绽黄天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