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文：陪读日记（节选） / 开普饭

或许，指缝太宽，或许，时光太瘦，一年又一年，岁月总在指缝间悄然溜走。而我，幸好有文字，为我回放不可追的岁月，也为我储藏一段青春特有的记忆。

——题记

2018年11月16日晴

“真背，今天三个‘凌空一脚’，居然让我踢飞了，眼看着空门近在咫尺，心情异常激动，飞起一脚，球飞了！”下课后，细叶走过来，有些遗憾地说。

“幸好，我班5:4赢了隔壁的，而我，也贡献了一球一助攻。”没等我插话，细叶有些迫不及待。

“嗯，踢球也像做题一样，越是十拿九稳的，越不能慌乱，要冷静淡定，否则，适得其反，煮熟的鸭子飞了。”见细叶心情不错，我试探着做了点引申。

说罢，我眉毛微微上扬，温柔地看向细叶，见他似有所悟，便不再说，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这几天高一高二期中考试，信号被屏蔽了，好几天没能上网。”语气中满是无聊。陪读送饭的日子，等他下课的间隙，我习惯用上网来打发时间，或浏览新闻，或与朋友交流厨艺，或与母亲语音聊天。

“你岂不是坐在这儿无聊地傻等？”细叶关切地问。

“没有哇，我把手机里的内存清理了一下。”我回答得很干脆，邀功似的看向细叶，满以为他会夸赞我的合理利用时间。

“看你呀，有网没网都离不开手机。”细叶的语气那么自然。

“......”我一时语塞，感觉脸上有些发热。

“你哪就不晓得看看书？”细叶并没有责怪，倒有几分真诚。

“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被细叶揶揄两句，我有些尴尬，但心服口服。

“下次一定记得在车上备两本书。”我信誓旦旦地说。

我俩边吃边聊，他显然对球赛有些意犹未尽，我在他的言语间感受他在球场上激情飞扬的青春，一再叮嘱他不要受伤。

十五分钟的午饭时间一晃而过，饭后，细叶转身走向教室，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百感交集。

都说“家有考生，如履薄冰”。每天早起晚睡，晨星夜露，风里雨里，披星戴月，陪伴在细叶的上下学接送中，奔波在家庭—学校—单位之间，游走在菜场和厨房之间，虽然累，但不觉得苦；虽然忙碌，但很充实；虽然也有高考压力，我却很享受这段时光，陪在细叶身边，当他的后勤部长，做他的坚强后盾；站在细叶身后，一起品尝学习的酸甜苦辣，体验备考的喜怒哀乐。

我知道，高三这一程，虽然辛苦，但并不漫长，我也相信，如若花开，蜂蝶自来；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2019年1月19日雨

今年冬天的雨季格外漫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冬雨像是无止境的，不知疲倦地下着，空气湿漉漉潮乎乎的。这种阴冷使人难受，也有些让人生厌。

在这冬天的雨夜，街上行人稀少，我在万籁俱寂中安静地独自向前，细密的雨丝拍打着车窗，冬雨模糊了视线，有几分无奈，昏黄的街灯把车影拉得老长，徒增了几分孤寂。一路上，偶有车辆驶过，大多是和我一样的陪读人。

几分钟的车程，我安全地抵达校门外，把车泊在固定位置。听到22:30分下课铃响，我把手机塞进口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右后视镜，远远地，昏暗的灯光下，你疲惫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总会提前发动车子，并开好空调，静等你上车。你知道吗？守望你回家的那一刻，很幸福，恰如刘心武的《第八棵馒头柳》中的等待，或许，这份执拗只有母亲才会如此。

也许是累了，或许是倦了，还可能是被晚上的测验题难住了吧，车内，弥漫着备考的气氛，你沉默不语，情绪不高，高三的历练让你渐渐变得成熟，学会了隐忍和独自承担，而我也学会了小心翼翼和察言观色，赶紧找了一个轻松的话题，边开车边和你闲聊，随着你的侃侃而谈，气氛顿时轻松活跃起来。

回家后，你边洗漱边休整，然后背起书包上楼继续复习，在这间隙，我帮你洗好眼镜，烘好暖鞋，备好你第二天要穿的衣服。一切准备妥当，我端起冲好的蜂蜜水，轻悄悄地上楼，默默地站在你的身后，看你挑灯夜战的模样，有些心疼，却又暗暗安慰自己，走过这段最狭窄的地方，那些你吃过的苦，熬过的夜，做过的题，背过的单词，都会铺成一条宽阔的路，带你走到你想去的地方。于是，轻声叮嘱你记得喝下蜂蜜水，并注意休息，便回房准备睡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朦胧中，发现你站在我的床前，依偎在我的身边，撒娇似的想要抱抱，我睡意全无，赶紧伸出双手，想要抱抱你，却发现你长大了，有些够不着你。你俯下身来，把脸颊贴在我的脸上，这种久违的亲密让我有些动容，双手轻轻拍着你瘦削的后背，故作轻描淡写地催促你睡觉，你乖巧地回了房间。

而我，却失眠了。很久，我起身蹑手蹑脚地来到你的房间，替你掖好被角，听着你均匀的呼吸，知道你睡熟了，才安然地离开。

当再次入睡，我知道，迎接我们的，又是崭新的一天。

2019年5月28日晴

今天是5月28日，距离2019年高考仅剩短短9天，空气中满是高考的味道。

细叶他们穿上风格各异性格鲜明的班服T恤，准备照毕业照了，青春洋溢的笑脸写满咬牙坚持的执着和即将离别母校的不舍。也许是陪读备考的日子里曾浏览过有关高考的文章，打开手机，头条里推送的都是高考事项的文字，字里行间都透出紧张感。高三以来，我这个高三党母亲自以为还比较淡定，随着高考的逼近，看着细叶有些起伏的状态，内心深处的情感真的很复杂，有担忧，有期待，更多的则是祝福和祈祷。

是啊，这个6月，有多少父母跟我一样，停不下心里的这份殷殷期望与五味杂陈交织的情愫，我们看似风轻云淡，实则不动声色地为高考默默的准备着。

考前一个月，我便开始关注考试天气，并着手为细叶准备舒适的不带金属配件的“√”衣服，而我自己，为了不让细叶紧张，放弃了曾想要穿旗袍的念头，却也特意准备了红色衣服，寓意红红火火吧。饮食上，更加巧花心思，努力迎合细叶挑剔的味蕾，看着他不受高考压力影响的胃口，多少有些欣慰。随着高考越来越近，我能做的却越来越少，但也力所能及的分担些许，有时，打印一份专题试题；有时，搜索几篇作文素材；有时，则是整理一叠备考考卷。当然少不了心灵鸡汤和沟通交流。工作之余，家务之外，虽忙得不亦乐乎，倒也充实。

夏木葱茏，夏意焕然，雨后的一中校园有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味道，清新中带着香甜。漫步在美丽的校园，一阵风来，竟带着丝丝凉意，穿过树梢，绕过绿草，在发间缠绕，徒添几分离愁。原来，高中三年的来来往往，点点滴滴，不舍的不止学生，还有我们这一群家长。是啊，在这里，有视学生如爱子的老师，有因孩子而结识的家长朋友，有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学子。三年的敦敦教诲，三年的相识相知，三年的拼搏奋斗，必定在我们记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多年以后，不论是细叶他们，还是我们家长，一定会记得这三年，我们的班级，我们的课桌，我们的老师，我们的高考！

9天后，细叶将独自走向考场，体验人生中独一无二的经历。我知道，细叶的高考，有甚于我的高考，因为对我来说，高考是回不去的青春，而对细叶来说，高考是正开始的梦，高中三年，那些沉浸在茫茫题海中的岁月，那些徘徊在青春岔路口的日子，终将被高考酝酿成人生最美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