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振林生活散文:干花优雅
干花优雅
陈振林
在我办公室的书桌上,放着一捧鲜花。鲜花是去年高考前夕学生送给我的。
很明显,鲜花已经成为干花。知道她曾经是一束漂亮的鲜花,这是我最清楚的事。
我仔细地端详着这束干花。猛然,我觉得她仍然是有生命的。我的学生曾告诉我,这束花里,有熏衣草、玫瑰、金盏花,还有一种他们也不认识的花。对于花草,我几乎是个盲人。但我觉得,这束干花,其实仍然是个鲜活的生命。“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她的花与叶,很自然地蜷曲着,乍一看,像个没睁开眼的婴儿;仔细看去,又像位慈祥的老人的脸。花的色鲜亮一些,那是老人的眼和嘴;叶的色暗了些,是老人有鼻子和耳朵。我用鼻子凑近,还有些香味,淡淡地,似有似无。这束花,本是用大红的纸包着的,如今的大红,也褪色成了淡淡的红。不过,这正好,成为这花最好的背景。
曾经,看见这束花慢慢枯萎,我想着将她扔进垃圾桶。不想,慢慢枯萎着的她,倒引发了我的沉思。
在地铁上,我见过一位老太太,画着精细的淡妆,穿着一件浅色的旗袍,安详在坐在靠边的座位上。她有时,也听一旁的小年青说着大学校园的趣事,于是嘴角就有了那么微微的笑。这笑,不经意地,像轻盈的蜻蜓掠过水面一样地轻。见有另一位老奶奶上车,她居然站起了身,示意老奶奶坐着。她估摸着,那位老奶奶年岁比自己大,而且,应该是从乡下来到城里。
我居住的小区里,有一对夫妇,爷爷姓张,奶奶姓李,都是七十多岁的人了。 张爷爷总是穿着整齐,儒雅而倜傥;李奶奶呢,身材高挑,一身素色。好几次,我下晚班回来的时候,他们正在小区近东门处的一棵大槐树下演唱,张爷爷吹着小号,李奶奶用英语唱着美妙的女高音。可有时,他们居然在小区里也帮着义务清除着墙上的广告。他们拿着小铲,慢慢动作,从容淡定。
这个冬天,我应邀到婺源做一次赛事的评委。赛事结束了,我打算到婺源最美丽的景点篁岭去转一转。评委施老师和他的老伴叶阿姨叫上了我,我们一起上篁岭。那一天,小雪加小雨,天气不算好,可是,都已经72岁的两位老人家上山时比我还来劲。叶阿姨摆着POSS,拍出了好几张漂亮的照片。施老师仍兼职做着杂志的主编,精神矍铄。我们由婺源的有着古韵味的地名“钟吕”说起,说到“紫阳”“星江河”“太白”“清华”,再说到当地名人朱熹,一点也不觉得累。下山时,他们的样子,似乎比我还轻松。
原来啊,一个人,慢慢地老去,是可以这样地优雅地。正如这一束鲜花,她花和叶的颜色和长短可能变化,但她身上散发的清香,可能比鲜艳时刻更有味道。
还是想起了张爱玲。1995年9月8日,中国传统节日中秋节的前一天,当洛杉矶警署的警察打开张爱玲居住的公寓时,他们看到了已经逝去的张爱玲。她体态瘦小,却整齐地穿着赫红色旗袍,神色安详地躺在屋中一张相当精美的毯子上。她的旁边,是一叠展开的稿纸和一支尚未合上的笔。
多么美好的画面!
陈振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冰心儿童图书奖获得者,全国“十佳教师作家”,叶圣陶教师文学奖获得者,“青铜骏马”文学奖获得者。中国小小说名家档案作家,上海图书一等奖获奖作家,“中国好故事”获奖作家,“百年百部故事经典”作家,全国第二届吴伯箫散文奖获奖作家,第十四届中国微型小说年度大奖获奖作家,《北京文学》“重点推出”作家。20多篇小说入选中、高考相关试卷,300多篇(次)作品入选各种选本。在《北京文学》《小说月刊》等刊物公开发表作品百万字,出版文集《阳光爬满每一天的窗子》《父亲的爱里有片海》等22部。《读者》《意林》《文苑》《百花园》等刊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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