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同作战侦破涉外盗案
1981年五一劳动节，原四川省永川县、荣昌县公安局在江津地区公安处直接指挥，友邻地区协同配合下，成功破获了瑞典外宾在大足县被窃相机等物这一改革开放以来第一起涉外重大案件，捕获了一个有正当职业作掩护的流窜犯，在发挥公安机关互通情报，协同作战的强大威力同时，也为祖国挽回了声誉，维护了公安形象。1981年4月26日，来自瑞典和日本两个代表团一行20余名客人，乘旅游局一大型旅行车，兴致勃勃地浏览了著名的四川省大足县北山、宝顶石刻。在县城宾馆午饭后回到住在宾馆一号平房四号房间时，瑞中友联访华团柳达格勒和维斯克特两位女士突然用英语不约而同惊叫起来：“我的提包呢？”原来，柳达格勒和维斯克特从宝顶回到宾馆住的房间，将装有相机的提包放于室内，便和其他客人同去餐厅就餐后，再回到房间一看提包，不翼而飞。“柳达格勒、维斯克特女士，您们的的提包里有些什么？”陪同人员急切地问。柳达格勒和维斯克特蹙眉思索着，屈指列数：日本产“雅西卡”和“米诺特”照相机各一部，瑞典产蓝色薄膜雨衣、红色尼龙丝提包等物品……价值1200余元。失包事件惊动了所有客人和陪同人员以及宾馆值班员工，大家都为柳达格勒和维斯克特的不幸焦灼万分，热心地帮她们寻遍了宾馆的房间，毫无下落。柳达格勒和维斯克特提包被盗后，客人们的旅游情趣受到了影响。柳达格勒女士沮丧地说：“首次来到中国旅游，走了不少地方，里面有很多珍贵的照片，丢了这些照片，旅游一大圈子可就太遗憾了……”维斯克特更是着急地说：“来中国旅游，相机是很重要的工具，相机里有许多来中国的珍贵回忆，如果遗失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日14时许，大足县公安局接到报案，鉴于这是开放以来第一起涉外重大案件，公安干警十分明白这起案件的分量，县局派出得力的侦干和刑技人员，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宾馆案发现场。与此同时，江津地区公安处（是年8月3日更名为永川地区公安处，简称地区公安处，以下同）蒋先齐处长率侦干赶到现场指挥侦破工作。反复勘查现场情况是：宾馆与大足县招待所东侧相连，西面系职工宿舍，南靠大（足）铜（梁）公路，北临龙岗镇正街。中心现场位于该馆一号平房四号房间。平房的两头为宾馆值班室及到招待所的通道。外宾就餐时，平房所有的房间均未上锁，其间有十来分钟值班员离开了岗位。案犯极大可能就是在这一段时间从招待所溜进宾馆，钻入四号房间行窃的。一、宾馆正在扩建中的水上餐厅（紧靠公路）东南角窗框下沿有三处新鲜的的蹬踩痕迹，窗户外沿地面上有两个脚尖向外的皮鞋印，后跟深陷达十厘米，应是从窗户上往下跳形成的。据此分析，案犯可能是事先在宾馆外面或在招待所进行窥测，乘隙从招待所混入宾馆，作案后从水上餐厅翻窗逃跑的。二、发案当天是星期天，又逢县城龙岗镇赶集，宾馆外面人来人往，案犯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溜进宾馆偷窃，可见是胆大妄为之徒。结合其作案手法机灵、动作熟练等情况看，很可能是惯犯或流窜犯。三、案犯进入宾馆未引起人们的注意，说明其打扮自然，伪装巧妙，态度从容，或者与宾馆、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有某种交往。鉴于被盗物品中有两部照相机，案犯可能急于销赃，或为了逃避侦查而流往外地，专案组决定立即派专人赴重庆，向按日程已返重庆的瑞典外宾了解被盗物品的特征和发案前后的情况。同时以宾馆、招待所为重点，立即开展调查工作，发现案犯当时的行踪，以及与服务人员有联系的疑人疑事。在社会上广泛开展调查、控制工作，注意发现和掌握惯、流窜犯的活动情况。4月27日，专案组先用电话将简要案情通知邻近的永川、荣昌、铜梁、合川、璧山等县，随即又向他们发出案情和被盗物品特征的文字通报。同时指派专人赴荣昌、永川、铜梁、合川四县具体研究布置调查控制工作，要求把交通沿线的有关区、社、场镇的控制工作及修理行业、收购、信托部门的控制工作迅速落实，以发现可疑人员和赃物。另外还要求上述公安机关从新近收容审查的流窜犯中注意发现本案犯罪嫌疑人。一个叫沈某某，男，原是永川地区运输公司69队（驻大足县）的青工，3月份调重庆市市中区汽车运输公司工作。4月23日由重庆到永川，24日到大足，25日曾去宾馆女服务员李某某的宿舍耍，26日发案前又再次去宾馆。沈喜欢照相，曾托人购买照相机。27日晨6时许在大足县汽车站提着一个提包，背一只木箱，没有买车票，通过熟人乘车返回重庆。据69队保卫股反映，沈在社会上结交的人员复杂，以前曾有过偷摸行为，嫌疑重大。4月28日，专案组派人前往重庆查证，排除了嫌疑。第二个嫌疑对象是龙岗镇工农大队第二生产队的社员黎某某，自设照相馆，流动城乡照相，曾一度不务正业。26日下午在龙岗镇转卖了一部照相机，27日早晨离家外出，去向不明。经派人寻找，查实其转卖的照相机是“东方红”120型，不是本案赃物；且发案时他正在茶馆和几个熟人喝茶，不具备作案时间，也予否定。专案组人员昼夜奔波，三天时间，在大足县境内审查了10余人，未获新线索。案侦处于停滞状况。永川县公安局收到协查通报后，认真负责，一丝不苟把兄弟单位的案件视同已任，进行了认真部署，迅速向刑警、治安股、派出所（区公安特派员）电话通知，送发通报，布置控赃，还制定了拘捕侦缉预案。笔者时任永川县边远朱沱区公安特派员。回忆当年五一节前的一天下午，接到县公安局转发关于大足县宾馆外宾被盗照相机两部，地区公安处部署各县公安机关注意控制赃物，协助破案的电话通知后，迅即前往朱沱镇照相馆（全区辖4个公社1个镇，仅1家相馆）。朱沱镇照相馆是徐先金经营的个体相馆。凡是区、镇政府召开整顿社会治安群众大会时积极配合，徐老板亲临会场拍摄，加印出照片张贴宣传。当天下午，徐老板因事外出。时相馆员工罗江会（女）正在店内忙碌接待照相的客人，同时与熟悉的笔者说：“罗特派，你来相馆要照相吗？”“不，我要印几张照片急用，好久能够取照片嘛？”笔者临时找了理由说。“啊，你看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干脆你自己动手去加印，好不好？”笔者在朱沱工作了一年多时间，相馆也不是去了一两次，对于拍摄、冲洗、加印照片，也还是略懂并会操作。对此，罗江会也了解笔者并说上述话。罗江会的爱人赖维辉，是江津县公安局二股的干部，因是同行，借此机会，与小罗聊几名问候小赖的家常话，看见照相馆的相机为国产120型和座机。与小罗的摆谈中了解本区，近日未见有人持有外国产相机情况。随后，笔者前往暗室洗印相片过程中见到的均为本地拍摄的照片……朱沱的控赃工作虽未获得与大足涉外盗案相关信息，但基本上落到实处。完成布控任务即将上述情况电话与县公安局汇报。永川城区西门派出所接到任务后，已是30日下午5时左右。当即召开全所会议，部署了任务，分析案情，分头活动。治安民警梁发元在辖区工作中，了解到一个信息：一个身高1﹒65米左右的青年，瓜子脸，留八字胡，蓄大包头，着米黄色卡克式上衣，背“马桶包”，先在常青公社薛友德电器修理店修了一部录音机，随后又去张家坡废品收购公司信托门市部出售相机。当时，该青年从“马桶包”摸出一部外国产的相机，映入收购员刘新春的眼帘，顿时引起了刘的重视。刘不动声色接过相机，有意问：“这相机你经常使用吗？”刘又问：“你自己把相机打开，万一里面有胶卷，你自己取出曝了光，我就没得责任了……”来人答：“我不晓得啷个开，我是因为急需用钱，才拿来卖的。”刘又问：“你这是一部好相机，隔两天你有钱了，可以到店内赎回，但需你的真名实姓的证件，我才有依据……”“好，我有工作证，我去取来让你看了后兑现（指付现金）可以嘛？……”这一番要求，致该青年前后往返三次，最后持“荣昌县工艺陶瓷厂”黄顺和的工作证，按价160元出售离去。当时专案组正派人来永川查控赃物，接到报告。地区公安处当即提取了这部相机，一查验，证实其正是柳达格勒被盗的日本产“雅西卡”相机。经查询，荣昌县工艺陶瓷厂（驻安富镇）确有黄顺和其人，男，27岁。1975年参加工作以来，经常装病不上班，只身外出进行盗窃活动，曾被我拘留审查教育多次。陶瓷厂也证明黄顺和26日离开了单位，具备作案时间和条件。为了防止黄犯外逃，公安处领导亲自督战，连夜通知大足、永川、荣昌、铜梁、璧山、江津等县公安局，要求他们连夜组织力量，对旅馆、车站、码头、和案犯容易藏身的地方进行清查。各县局接到上级公安机关的战斗命令后，立即组织干警投入了紧张的战斗。荣昌县委派出四辆车子，公安局组织了45名干警，兵分三路缉捕：第一路由刘循礼副局长亲自率领，直奔黄顺和的工作单位荣昌县工艺陶瓷厂；第二路对黄的住家荣昌县城关上游街114号进行控制，并了解黄的去向；第三路撤在城关、广顺等场镇，控制交通要道。当第一路兵马抵达工艺陶瓷厂后，获悉黄顺和最近已在丰高结婚安家，于是便立即驱车前往丰高查缉。到丰高后，经密访得知黄当天从永川回来后，于下午6时许已同老婆叶兆琼骑自行车到广顺喻某处吃喜酒去了。追捕组又赶到广顺喻家，但黄已于晚上9时独自骑车溜走了。指挥员当机立断，分析黄犯可能返回工艺陶瓷厂，于是又从广顺折回。5月1日凌晨3时左右，追捕的同志在工艺陶瓷厂的一个砖瓦棚内发现了黄犯骑的自行车，推断其可能就在附近栖身。又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查找，终于在附近的武城公社8大队赖某家设的赌场上将黄顺和抓获。5月1日晨，在对黄顺和进行讯问的同时，依法对其在丰高的住宅进行了搜查。在衣柜顶上的一个纸盒内搜出了外宾被盗的另一部照相机和蓝色薄膜雨衣、红色尼龙丝提包。在确凿的证据面前，黄交代了犯罪的全过程：4月26日晨，他从丰高乘车到龙岗镇，打听到宾馆住有外宾，遂混入县城招待所伺机作案。中午当外宾进餐时，黄犯即混入宾馆一号平房，先推开5号房间的门，见里面有人，随即窜入4号房间，窃取照相机等物装进随身携带的马桶包内，迅即溜出，从正在修建听水上餐厅翻窗逃跑。途中将所穿的皮鞋脱下甩在附近河里，换上凉鞋，然后到汽车站乘车到邮亭，转乘428次列车到丰高。4月30日去永川销赃，以160元卖掉一部照相机。经审查，黄犯从小好逸恶劳，赌博成性，参加工作以来，经常装病不上班，只身外出偷盗。先后流窜内江、自贡、珙县、南溪、璧山、大足等市、县，采用溜门、撬锁、翻窗等手段，盗窃宾馆、旅社、招待所20余次，是一个有正当职业作掩护的流窜犯。根据江津地委、大足县委的指示，由大足县外事办主任刘君模和公安局一股股长廖灿策，于5月3日乘飞机专程抵广州，将追回的全部被盗物品当面交还给柳达格勒和维斯克特两位女士。她们拿着完好无损的照相机高兴得跳了起来。柳达格勒女士深有感触地说：“我丈夫是瑞典保安机关搞化验工作的，要很快查获象这样的案件，是不简单的事。警察机关做了大量的工作，把我丢失的物品找回来了，真了不起啊！”维斯克特女士收到原物后，也说了许多感激的话。这个代表团的团长斯蒂·卡尔逊高兴地说：“我到过四大州旅游。其他国家连人的生命都不敢保险，丢了东西，政府、警察根本不管。只有中国政府才这样好，丢失了东西，警察机关很快查获并亲自送还失主，这是了不起的事。我代表我们团，向中国政府和警察机关致以最友好的谢意。”听到这些热情洋溢的盛赞，刘主任和廖股长十分振奋，都说：“公安干警为祖国挽回了声誉，维护了公安形象！”是年12月26日，《四川日报》第4版就此案的侦破刊登了丁先发撰写的通讯报道《外宾被盗迅速侦破 离境前物归原主》。历时5天，圆满破获涉外盗窃案件，如数追回全部被盗物品，在外宾离境回国之前归还了失主，为国家了挽回声誉，维护了公安的形象。1981年5月6日，江津地区公安处召开授奖大会，给破案有功的先进集体中的永川县公安局西门派出所、先进个人梁发元，分别授予“侦破‘4﹒26’案件先进集体（个人）”称号，颁发奖状嘉奖外，奖品中还给先进个人梁发元一部收录机奖励。此案破获以后，上级公安机关政治上给破案有功的先进集体（个人）嘉奖，物资上又给予实物奖励，作为永川公安史上的先例记录于《永川县公安志1906-1985》内。梁发元同志从军9年后又从警32年，岗位不同，职责却都是守卫平安。28岁的他从部队转业到永川县公安局机关工作15年后，43岁的他服从安排、扎根基层，作为城区派出所的一个普通民警，每天就是走东家，串西家，机关商店，工厂学校，平凡中做着不平凡的事。正是紧紧依靠群众，把基层民警平凡的工作做得有声有色。梁发元同志于1997年6月，任三级警督警衔、科员职务光荣退休前，对时任政治处副主任的笔者说：“从警32年，3次荣获县级以上领导机关嘉奖：1977年永川县政法工作先进个人；1981年5月地区公安处侦破‘4﹒26’案件先进个人；1990年中共永川县委、县人民政府先进工作者。这是党和人民对我多年工作的肯定和认可，这让我觉得自己的付出是正确的，值得的……”2010年1月23日，梁发元同志在永川病逝，享年73岁。
作者近照及简介
罗敦才，四川省隆昌县人，1947年生，大专文化，中共党员。重庆市永川区公安局退休民警，副处级侦查员。2004年5月加入重庆公安作家协会，2014年4月加入重庆市永川区作家协会。2007年退休以来，勤奋笔耕，从警札记、理论调研等文字散见区级以上内外报刊及网络，计40余万字。先后编著《永川县公安志》《永川警史与公安调研》《机构沿革公安风采》《警事回眸》等书籍13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