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如果当初不是那么贵的一张纸,也没有我的书法地位啊!
米芾,北宋书法家、画家、书画理论家,与蔡襄、苏轼、黄庭坚合称“宋四家”。能诗文,擅书画,精鉴别,书画自成一家,创立了“米点山水”。集书画家、鉴定家、收藏家于一身。其个性怪异,举止颠狂,因而人称“米颠”。宋徽宗诏为书画学博士,又称“米襄阳”、“米南宫”。
米芾虽然书画自成一家,但书法用功最深,成就尤以行书为最大。在北宋以后的著名汇帖中,很多都借鉴和刻其法书,流播之广泛,影响之深远,这在“北宋四大书家”中,首屈一指。“唐言结构,宋尚意趣。”米芾在这方面尤其突出。《宋史·文苑传》说:“芾特妙于翰墨,沈著飞,得王献之笔意。”
传说米芾的书法学习进步皆因五纹银的一张纸。
米芾,小时候在私塾馆学写字,学了三年,也没学成。一天,一位进京赶考的秀才路过村里,米芾听说这秀才写得一手好字,就跑去求教。秀才翻看了米芾临帖写的厚厚的一大叠纸,若有所悟,对他说:“想跟我学写字,有个条件,得买我的纸。不过,贵点,五两纹银一张。”米芾一听吓了一跳,心想:哪有这么贵的纸,这不是成心难为人吗?秀才见他犹豫了,就说:“嫌贵就算了!”米芾求学心切,借来五两银子交给秀才。秀才递给他一张纸说:“回去好好写吧,三天后拿给我看。”回到家,米芾捧着五两纹银买来的一张纸,左看右看,不敢轻易使用。于是翻开字帖,用没蘸墨汁的笔在书案上划来划去,想着每个字的间架和笔锋,这样琢磨来琢磨去,竟入了迷。
三天后,秀才来了。见米芾坐在那里,手握着笔,望着字帖出神,纸上却一字未写,便故作惊讶地问:“怎么还没写?”米芾一惊,如梦方醒,才想起三天期限已到,喃喃地说道:“我,我怕弄废了纸。”秀才哈哈大笑,用扇子指着纸说:“好了,琢磨了三天,写个字给我看看吧!”米芾提笔写了一个“永”字。秀才拿过来一看,这个字写得大有进步,漂亮极了。这才问道:“为什么三年写不好,三天却能写好呢?”米芾小心答道:“因为这张纸贵,我怕浪费了纸,不敢像先前那样信笔写来,而是先用心把字琢磨透了……”“对!”秀才打断他的话说:“学字不只是动笔,还要动心,不但要观其形,更要悟其神,心领神会,才能写好。现在你已经懂得写字的窍门了,我该走啦。”说着挥笔在写有“永”字的纸上添了7个字:“(永)志不忘,纹银五两”。又从怀里掏出那五两纹银还给米芾,便出门上路赶考去了。
米芾一直把这五两纹银放在案头,时刻铭记这位苦心教诲的启蒙老师,并激励自己勤学苦练,后来终于成为著名的画家和书法家。
如果五纹银就能让孩子从此走向书法巅峰,估计很多家长都会毫不犹豫掏这个钱。如今孩子们的书写问题也是让人头疼,电子产品充斥的年代,很多人包括大人都是执笔忘字。所以现在各类书法培训班遍地开花,虽然费用不菲,也已经成为很多孩子休息日里的必修培训课。
其实,书法上的成就那是米芾刻苦钻研换来的结果!其在著作《海岳名言》中说:“吾书小字行书有如大字。唯家藏真迹跋尾,间或有之,不以与求书者。心既贮之,随意落笔,皆得自然,备其古雅。壮岁未能立家,人谓吾书为集古字,盖取诸长处,总而成之。既老,始自成家。人见之,不知以何为祖也。” 言语之间无不充溢着对自己的自信和豪迈之情。
米芾学习书法,自称“集古字”,那是在他三十二岁之前,有书才而无书学的他,在学习过程中,聚集到多种唐人书法的特征。欧体的险绝,柳体的挑剔,颜书的雄健,禇书的圆润等等各种风格通过学习,转化在自己的笔下,这样的学习也同时暗合了那个时代的潮流,成为“集古字”的一代大家。所以说,米芾的“集古字”,其实就是他学习书法的经历。
那个时代,为了摆脱唐书的束缚,很多书法家都开始各种尝试,创造属于自己的书风。米芾学习唐人书法后进行反思,发现唐人书法的缺陷与不足。其著作的书论在书法理论上也佐证了这点,他在草书理论方面极力反对唐朝书法遵循法度,过分注重魏晋平淡天真,推崇二王书风。这显示了他卓越的胆识和精到的鉴赏力。对前人多有讥贬批判,过头话也不少,诮颜柳、贬旭素,苛刻求疵。米芾在他的论草书中写道:“草书若不入晋人格聊徒成下品,张颠俗子变乱古法,惊诸凡夫,自有识者。怀素少加平淡,稍到天成,而时代压之,不能高古。高闲而下,但可悬之酒肆。亚光尤可憎恶也。”从这段米芾的书论中,可以说弃唐入晋成为他一生书学的目标和方向。
弃唐入晋的突破在哪里?转变从见到苏轼开始!米芾自述“谒东坡于黄冈,承其余论,始专学晋人”。在苏轼的指点下,继而转学晋人“尚韵”的用笔精髓,以期望达到潇洒俊逸、平淡天真的意境。要知道,苏轼的书风也是潇洒不羁,挥洒自如,一如他的性情。正如清人王澍在跋《蜀素帖》中评价:
圣教自有院体之日,故有宋一代无称道者,然苏、米诸公往往隐用其笔法,而米老尤多,乃其平生绝未尝一字道及。所谓“鸳鸯绣了从教看,不把金针度与人”也,此卷实笔笔从圣教来,余临写之次,悄然有契,特为拈出,不使千百后世为古人所欺,亦是一适。
不管是不是矫枉过正,反正米芾的书法审美是成功的,自成一家。米芾初学书法是由唐入手,只不过是在深入地临学唐代各大家书法之后,对唐代的书法进行反思,发现颜真卿、柳公权、褚遂良等唐人书法受楷书法度的过分约束,书法的“趣”的审美趣味无法体现出来,才开始产生批唐意识。想推陈出新,从《海岳名言》中对唐人书法评论中看出:“欧、虞、褚、柳、颜皆一笔书也。安排费工,岂能垂世,李邕脱子敬体,乏纤浓……”由此可见,米芾是在发现唐人书法过度重视法度,致使唐楷“趣味”逐渐缺失,呈现出过度的程式化和理性的弊端,这和米芾所追求的潇洒自然的“真趣”是相悖的。越过唐,回到晋来看,晋朝二王等书法大家的书法讲求的是自然率真的审美境界和米芾所追求的“真趣”审美不谋而合。
“老无他物适心目,天使残年同笔砚”。
米芾穷其一生学习晋魏书法,到晚年书风较中年有所收敛,有晋魏平淡的趣味了。虽然还是没有达到完全“入晋”的法门。可是也能自成一格,入列书法大家了。而五纹银的一张纸,透露出来的是米芾在书法学习上的探索和追求,更是珍惜,有此心,能不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