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班岛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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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班岛旧事

作者 陶冶

站在塞班岛的最北端望向大海，你会看到世界上最蓝的海水，那是深深的湛蓝。这里正是著名的马里亚纳大海沟，海沟平均深度8000米，最深处可达10800米。蓝色的海水在平均8000米深度的积蓄里，呈献给我们的就是如此地醉人壮观。此刻你的脚下就是临海的悬崖，这个悬崖在二战后有了一个独特的名字——万岁崖。

万岁崖当然有它的来历，如今在万岁崖附近我们仍可见到战争的遗迹，当年岛上日军司令部依山而建，是一座隐蔽的堡垒，日军在塞班岛战役中的总指挥部，如今尽管残破，依然做为历的见证而存在。山路上有被炸残的坦克、火炮等同实物大小露天的钢铁雕塑。面对大海处有日本人竖立的观音像与慰灵塔，还立有和平纪念碑，祭坛上摆放着凭吊的鲜花。面对这一切不得不让人想起几十年前的那场战争，二十五天的攻防战中三万守岛日军战死到只剩一千多人，可想而知战争的惨烈。而这万岁崖记录着战争中最为残酷的往事。

1944年7月7日，守岛日军指挥官海军中将南云忠一命令日军端着刺刀枪押着妇女、老人、孩子向岛北端的石崖走去，他们到了崖边举行了“殉难仪式”。对于孩子们当然不知什么是“殉难”，而妇女和老人们都在为行将结终结的生命而哭泣。仪式完毕，几十个孩子被排在第一排，妇女和老人排第二排，端枪的军人在第三排，一步步向石崖走去。到了石崖边，孩子们探身一看，三十米高的石崖下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吓得连连后退。有的孩子哭着抱住大人的大腿，喊着“我不跳海，我不要死”。顿时队伍开始混乱，大人孩子抱成一堆，哭声喊声盖过海的涛声。日军军官举起军刀狂喊着挺刀上前，抱着孩子的女人转身跪下祈求放过孩子，让大人去死。一名军官从一个女人怀里夺过只有三岁的孩子，冲向崖边，双手高高将孩子举起，高喊“天皇万岁！”把孩子扔进了大海。那女人如雕像一样呆在那里，面向吞噬孩子的大海，定格了一会儿，嘴里也喃喃地喊着“万岁，万岁———”声音撕心裂肺，由小到大，踉踉跄跄跑到崖边，大喊一声“万岁！”就扑向了大海。

紧接着，没有了哭声，妇女、老人都不哭了，孩子也不哭了。他们在刺刀的威逼下，抱着自己的孩子，机械地喊着“万岁”跳下山崖，坠入大海。从此，这里就成了“万岁崖”。

不要认为这种泯灭人性的操作绝无仅有，就在日军逼着家属跳崖的第二天，南云忠一又发布了第二道命令，岛上所有军人都要殉职，全体集合，向天皇宣誓效忠，然后命令他们上山。随后塞班女子中学的校长带领100多名学生上山。上山后校长向学生们讲话，“将士们浴血奋战，完成了天皇交给的使命，他们就要殉职效忠了，我们女子中学的学生面临着要被美国兵侮辱的危险，不如将你们美丽的身体献给为天皇效忠的大和民族英雄们，以表慰安……”校长的话还没说完，那些如狼似虎的日军官兵们就蜂拥过来抢夺女学生……

7月10日，美军打扫战场，发现在山崖下有1053具日军尸体，还有107具少女的尸体，少女们都一丝不挂，只有那个女校的校长衣服整洁地躺在那里。这就是塞班岛地图上标注的——自杀崖。在最后时刻指挥官南云忠一在司令部剖腹自杀。

走在自杀崖上，我看到好多很小的黄花开在葱葱的绿草上，仰望蓝天上漂浮的白云，仿佛有好多灵魂没有散去，她们在呼喊，她们在哭泣，她们在诅咒……

她们，只是中学生，青葱的花季，在充满梦想的年龄，正张望着美好憧憬的时候，无辜地被玷污被陨落，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悲惨呢。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与无情，凡有悲悯之心，有良知的人无不厌恶唾弃战争。

几十年过去，不知有多少人来此凭吊，沉思中禁不住追问，谁之过？当然，日本军国主义是始作俑者。日本的侵华战争，太平洋战争，整个二战皆是人类的灾难，有多少无辜的人、无辜的家庭毁于战争。发动战争是罪恶，鼓吹战争当然也是罪恶，凡是正常的人一定会诅咒战争，他们都希望和平稳定，安居乐业。这便是判断一个人、一个社会是否文明的根本。

马里亚纳大海沟依然，那里深色湛蓝的海水更让它闻名于世，塞班岛已是旅游胜地，人们切莫忘记曾经的战争给人类带来伤痛与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