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河新 | 生命是一棵树

生命是一树花开

——安建功小说赏析

秋天，款款而来，把一度让人酷热难耐的夏天赶走了。时令是很守信的，立秋就意味着夏天将要谢幕，秋天将要上演早已酝酿好的华丽和精彩。黄橙橙金色的稻田被秋风吹得波浪起伏，黄色的玉米享受着充足阳光走进颗粒饱满的成熟，红彤彤的高梁张着笑脸绽放丰硕的果实。在这个硕果累累的季节，河南作家协会会员，平顶山青年文学会会长安建功新出版的小说集《门》映入眼帘，读这部小说，全身的毛孔都浸透着喜悦.，以一种奇异的姿态在小说的故事中走来走去，成为她的一部分，阅读起来既轻松也不轻松，让人读后深有所思，回味无穷，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在作家安建功《门》出版之前，我先后在杂志、报刊、网络阅读过他很多篇小说和大量的散文、随笔，感觉很有味道。今年春天的一次文学笔会上，建功告诉我，小说集《门》即将在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我是抱着一种期待，甚至是好奇的心态来揣测他的这部小说集创作，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艺术程度，小说表现的社会生活的宽度如何？对人物形象刻画的深度如何？展现人物历程的长度又是如何？有一种什么样的意韵在小说空间中回荡……？阅读完毕，一切释然。他的小说很有特点，在不长的篇幅中，故事紧凑，人物集中，形象鲜明。小说很有张力，每一篇都是精心创作的。尤其是每一篇小说几乎都有深刻的寓意，表现出一个较大的主题，一个个“小人物”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对小人物命运的关注是这部书的最大亮点。

综观古今中外的小说创作，对小人物命运的关注和抒写，占据了文学史上极其重要的位置，形形色色各具特色的小人物构成了文学画廊里非常丰富的元素，至今在熠熠闪光。《红楼梦》虽然写了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但曹雪芹对许多小人物也倾注了大量心血，让读者感动。鲁迅作品中描绘了一批命运悲惨的小人物，其中大都是穷困潦倒的小知识分子，表现了鲁迅对这一阶层的关注。如《孔乙己》，老舍的《月牙儿》、《骆驼样子》，俄国作家果戈理的短篇小说《外套》，《雾都孤儿》中被骗沦为小偷的奥列佛，《老古玩店》中被逼四处流浪的老店主和孙女耐儿，《孤星血泪》中铁匠出身的匹普等。这些小人物对生活的追求是非常强烈的。他们努力、拼搏、奋斗！可是命运又偏偏和他们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终其一生，他们不过是一些被侮辱、被损害、被人嘲笑、被人任意蹂躏的“小人物”，不过是一些“小小老百姓”。

《门》这部小说，也是对小人物命运的关注和抒写，共收集了青年作家安建功早期的16篇小说，《门》里的彩云，《诗人的月光》中的罗浩，《拯救》中的马鹏昊，《幸福花园》中杨鹏宇，《蓝月亮》的罗俊卿，《都市的灯光》的抒歌……通过他们表现出了这一类人物的共同命运，进而批判了人性的劣根性和社会存在的阴暗面、不合理性，讴歌了善良、朴素、坚贞、坚强、勇敢等人性当中美好的东西。一切似乎在不温不火中，在不经意间，显示出作家驾驭语言和小说结构的功力，驾驭题材和文体的功力。当然，作家很好地继承了古今中外文学大家们关注小人物命运的传统，并赋予了他们时代特色和中国特色。《拯救》中的主人公马鹏昊，本来以为女儿很优秀，可以考上一流大学。有一次马鹏昊很晚下班回家，看见女儿窗帘拉着，关着灯，担心女儿着凉，却看见女儿在电脑前全身赤裸，扭动着身子，他彻底崩溃了，几近毁灭性的打击，他愤怒的打了女儿，女儿非但屈服，跟着比他大十八岁的网聊男人跑了，老婆终日以泪洗面，那想半年后，女儿挺着大肚子回来了，他带着女儿做了引产。没想到这只是悲剧的开始，倔强的女儿又去城里的一家洗脚店做工，又得了性病。马鹏昊彻底失望了。一次他喝醉了酒去了女儿工作的洗头店，他就想说说话，遇见了女儿在店里工作的好朋友小娟，才知道缺乏对女儿的关心，就知道让女儿学习，从来没有真正关心女儿内心的快乐。他良心发作，又教育起姑娘小娟，远离这样的场所，洗新勒马，改邪归正，开始了拯救行动，给小娟买了车票，准备送小娟回家，谁知第二天小娟告诉他手机丢了，钱也丢了，他又一次拯救，把最后768,5元钱给了小娟，又回家取钱买了手机，他再一次受骗，《拯救》行动彻底失败。这个时候，作者发出了一个惊人的问号——我们能够拯救谁？连自己都拯救不了了。《城市的灯火》主人公写的是参加一个煤炭系统颁奖典礼，住了一家当地很有名气的大酒店，原以为疲惫的心可以得到安宁，谁知邻居夜总会莺歌燕舞，吵的彻夜难眠，于是独自一个人漫步街头寻找一份安静。遇见一个先天小儿麻痹症连语言功能都不健全的残疾人在街头卖唱，用手趴地滑行，四处流浪，用歌声换取生活费，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残疾姑娘在汶川大地震后，把一个月的净收入全部捐了，青海玉树大地震又捐了三百元，她最喜欢唱的歌就是“远处的稻田里，送来丰收的希望，渴望早些回到母亲的身旁。”原来藏在身边的温暖和感动离自己是那么近，那么真切。

米兰·昆德拉曾言：“一切重压与负担，人都可以承受，它会使人坦荡而充实地活着。而不能忍受的恰恰是轻松。”生命的过程不是轻歌曼舞，繁花似锦；更不是雅阁品茗，海滩度假。生命的过程在于不懈地风雨兼程，在于勇敢地承担责任，在于负重而继续前行。安建功在从事职业写作之前做过煤矿工人，生活在社会的底层，自然对底层是熟悉的，他的整部小说集体现三个特点——

一是关注小人物的命运。作家通过对小人物外貌的状摹、语言的呈现、性格的刻画，将他们或悲或喜的命运、或善或恶的人性跃然纸上，映入我们眼帘，刻入我们脑海，久久挥之不去。即使阖上了书本，作品中的人物依然活脱脱地在我们眼前跳跃，他们的命运依然被我们深深地关切着。塑造典型的人物形象，剖析他们复杂的性格，展现他们多舛的命运。他笔下的小人物，才是这个社会的真正代表，他们的故事，正是那个时代的最好诠释。一个作家，这么努力的刻画那么一群的小人物，不浮夸，不回避，也不刻意文字上的华丽词语，这种表达很难得，必须点赞。

二是小说文字的精细与简练。对人物的心理刻画得更是入木三分、意味悠长，书中并没有刻意强调故事情节的描摹，但却比较准确地描绘出了社会上各类人物的形象。 往往三言两语就将一个人物的轮廓勾勒得十分清晰，在我阅读的时候，脑海里会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个个人物的面目来。在一部作品中，作家如果把人物形象刻画得鲜活、丰满、复杂、立体，而非死气沉沉、扁平、简单、平面，那么已经大有可为。这些出现在小说中的小人物形象既是个体平民百姓在特殊环境下生活与情感的写照，更是民众集体生活的写照；却是当时中国社会境况的一个缩影。

三是人物命运也贯穿了整部作品，具有较为明显的悲悯意识。写出了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的喜怒哀乐与爱恨情仇。对照着书中所传写的一个个小人物，我们似乎立即就可以在生活中找出他们的原型来。他们无法驾驭自己的命运，那个命运，对于他们而言，充满了未知和变数。他们的命运，在生活这个大染缸里，似乎真的就是一条小鱼，前途叵测，交叉着悲剧性与戏剧性。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从作品中立了起来，让我倍觉亲切，却又时时叹惋于他们无奈的时刻都有可能被改变的命运。而这就是真实的人生，也是真实的生活。也就是在这样一本集子里，可以发现作家安建功建功在人物和叙事角度的选择上慧眼独具，能够敏锐地洞察到生活中具有文学价值的蛛丝马迹。同时可以窥见他对小人物书写的执著，可以体现他的文学理想。

正像他在小说《门》中想表达的那样：“无论是亲情，友情，抑或是爱情，都有一个无形的门左右着我们的行为与思想，而每道门相互连接在一起的。”每道门可以进去，也可以出来，但是每道门都有一定的框框和规矩可寻，任何一种门绝非趋意之门，关门与开门之间，正如佛家所言，都是一种轮回，爱情如此，生活如此，人生如此”

生命是一树花开，以雨露为食，以清风作伴，开在每一次的痛苦、流泪与微笑里，在每一个灿烂的日子里成长，与这美丽的世界一起成长，绽放。他的小说集《门》，体现出旺盛的现实主义精神，深刻反映了现代人的生存现状，显示了作者对生活的敏感、关注和人道的理解，体现了一种感人的人文精神。人们在阅读这样的作品时，除了关注人物或事件以外，作家现实主义的笔法和对当下生活的关照与启迪，也是值得关注的，因为这决定了小说深度，能让我们更加懂得生命的意义，让人生的信仰达到更高的境界。随着新世纪的到来，文艺逐渐走上了一条大众化普及化的道路。安建功的小小说创作值得我们期待。如今，他在一如既往地写作着，坚持着，企图在百花盛开的小说创作园地里有自己更大的一个空间，这是他的秘密和动力，也是敢于承担责任的表现。我希望，在未来的河南文学的文学星空中，又多出一颗耀眼的星星。

李河新，笔名：月亮之上。祖籍河南开封，生于新疆，中国曲艺家协会会员、河南散文家协会会员、平顶山曲艺家协会副主席。曾做过河南《医药卫生报》记者、平顶山文艺广播电台文艺编辑。现在平顶山市卫生系统工作。滚滚红尘，喧哗而迷乱，唯有读书而静心，工作之余，便写起了诗歌、散文，先后在《读者》、《散文选刊》、《西部文艺》、《南方文学》、《知音》、河南日报、健康报等全国各类杂志、报刊发表诗歌、散文30余万字，文学作品多次获奖，其中诗歌《走进故乡》2012年荣获全国《大江东去杯》一等奖，《子债父尝》荣获中国曲艺二等奖，《幸福在等懂爱的人》荣获2015年全国诗歌大奖赛一等奖，出版散文集《沙漠中的那条河》荣获东坡文学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