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亲爱的嫂子!
别了,亲爱的嫂子!
郑运新 2017.09.18.
昨天下午五点,驾车刚到Tansy的学校门口,看到有石家庄的电话进来,心里一怔,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因为我们平时与建华的哥嫂都是在微信上联系,没有急事很少打电话,而且,嫂子最近身体状况不容乐观--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广华大哥和侄儿李磊先后告诉我,我们敬爱的的嫂子杨宴宾在与癌症病痛顽强地拼搏抗争了四年后,终因病情复发引致多器官衰竭,于当天上午离开了我们,享年66岁。
噩耗传来,我已顾不得周围那么多接孩子的家长们异样的目光,泪水喷涌而出,几乎哭出声来。此刻,除了给大哥安慰的话语,还能说什么呢!
接上Tansy,她问我:“姥爷你怎么哭了?” 我把她的大舅姥姥去世的消息告诉了她,Tansy压低声音说:“大舅姥姥好可怜呢。”
这一路,我是一直流着眼泪把车开回家的。尽管我们知道嫂子得的是癌症,尽管知道她的病情近来较重--可一切还是来的太突然了......无论如何我都会从心底惋惜嫂子不同凡响的66岁的生命,那颗闪烁着智慧和对生命的热爱的星辰的陨落,在我心里再次加重了沉郁的宿命感。
尽管这几年已经承受了连续失去了几位亲人的哀伤,尽管我明白每个人生命的终极目的地都是死亡,可每当我们失去亲人的时候,那种源自心底的悲哀和伤痛都是语言难以表达的。
让时光倒流41年:我第一次见到嫂子杨宴宾还是在1976年唐山大地震过后的那几天里,当时我和建华还是恋爱关系,我在武汉测绘学院航空摄影测量系进修一年结束,从武汉回内蒙古时,特意到石家庄看望广华大哥和嫂子。
第一次见到嫂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高雅、漂亮、大方、真诚、热情,脸上总是挂着微笑。
当时整个河北和山西都是余震不断,大街上到处躺满了从唐山运来的伤员,几个大医院都不够用,主要大街两边都搭建了临时救护所。那些失去了亲人、自己受伤后胳膊和腿上打着绷带,拄着拐杖的伤员随处可见,他们眼里那种哀伤、惊恐和绝望的目光,至今都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大哥和嫂子都在河北省卫生厅工作,可想而知那些日子里,他们往返在石家庄与唐山大灾难的血泪路上,为抢救伤员,预防灾后疫情,忙成什么样子--有时连续几天不能睡觉,一直坚持在救灾第一线。
这样的形势下,我在石家庄仅住了两天就返回内蒙古了。
后来与嫂子的交往主要在1984年我大学毕业后--在外贸工作期间,因货源等业务几次去石家庄,每次都见到嫂子,相互之间有很多可聊的话题。更多的来往是在我到了深圳之后。嫂子和家人几次来深圳游玩,我们在文学、写作、摄影、书画等方面有着共同的爱好,自然交流更多了。那时,嫂子已经是河北省作家协会、摄影学会、书画协会的会员、理事和知名记者了,多次在省市报刊上发表文学作品。
回忆、整夜的回忆--过去的岁月里,多次去石家庄小住,与嫂子和亲友们快乐聚会时的情景,就像电影画面般在脑海中一幅幅掠过:一起逛石家庄市中心的人民商场;一起在大街边吃牛肉泡馍;一起去“知青年代”餐厅聚会;一起去看房漫游;一起去医院看病;一起开车回武强县建华父亲的家乡扫墓祭奠;一起去公园里晨练;一起在农场种地、收割小麦和玉米;一起采摘品尝农场的果蔬......那些在我们的生命中经历的一切,永远都不会忘记。
与嫂子和广华大哥最多的交往是在嫂子退休后,她在石家庄近郊区的老家元氏县附近买下一块约30亩大小的河滩地,倾尽全力建造了一个漂亮的小农场。我和建华(有时也带着婷卡和Tansy)曾多次去农场住留数日,与哥嫂一起享受和领略河北大平原上自然生态良好、乡村风味浓郁的美好时光。
我们连续几年都去农场和嫂子一起翻耕种地,饲养鸡鸭兔鹅,嬉戏猫狗动物,采摘十几种新鲜水果--大哥和嫂子辛勤劳作,把小小农场打整料理成了真正诱人美丽的世外桃源。他们在农场院内栽种了20多种果树,培育了数不清的各种蔬菜。嫂子还几次驾车带我们去南佐赶大集,快乐地品味当地的民俗风情。(我曾写过散文“夏日的农庄”和叙事诗“嫂子的农场”描述农场的可爱与美丽)。
其中有一年,嫂子和大哥陪我们专门去参观了西柏坡、赵州桥;嫂子的弟弟宴武还专程赶来带领我们游览参观了著名的柏林寺,品尝了当地著名的“驴肉火烧”,给我们留下了美好的记忆。
嫂子一生热爱文艺,退休后仍不失本色,在农场小楼的二层大厅一侧专门建造了宽敞明亮的书画室,满屋都陈列着她自己精心书写的书法和绘画作品--她刚劲有力的书法和充满生活情趣的水彩画、油画和国画作品多次在省内获奖。嫂子还在农场里举办了几次河北省书画界朋友的书法笔会和绘画聚会,不少颇有名气的书法家和画家多次光顾农场与嫂子切磋交流。
那时,嫂子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书法家和画家了,她画的南瓜和葡萄藤色彩适中、栩栩如生,成为不少朋友索求的收藏品。更为难忘的是嫂子喜爱读书,多次与我就国内外文学作品深入探讨和交流。那真是一段令人心旷神怡、流连忘返、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人生美好时光!
大约在四年前的一天,我突然收到嫂子发来的一条短信:“运新、建华,我正在河北省二院的手术室门口。感谢上苍让我得了癌症中最轻的一种乳腺癌,没事的,相信一切会好的。” 这突然袭来的信息让我忙不迭抓起手机打了过去,是大哥接的电话,说嫂子已经进入手术室了,让我们不要太过担心。
大病初愈的嫂子是那样豁达、乐观和坚强。她几次在电话里对我说:“不用为我担心,癌症是个慢性病,放化疗固然痛苦,我都挺过来了!我已经开始做康复锻炼了。”嫂子出院后坚持每天步行、练气功,身体状况逐渐恢复如初,我们真为她的坚强感动,更为她的康复高兴。
两年前,我去石家庄看望了康复后的嫂子,她与从前一样的乐观、豁达和谈笑风生。嫂子告诉我,是这场大病让她真正明白了生命的无常与突变,这让她更加注重健康、珍惜生命。
不幸的是,从去年开始,嫂子的病情有了反复,再次手术后身体异常虚弱,直到最近,开始恶化。可她仍然坚持在微信上与我们互动,节日里都互致问候。
去年国庆节前,得知嫂子病情复发,几次电话都未接通,只好让侄儿李磊转达我们的问候,几天后,嫂子在微信上给我们回复如下:“让你们惦记我了,请放心,对不起。你和建华及全家人都要注意身体健康,有病及时到医院去看医生!” 后来才知道,那是她第二次入院做手术。
我查看了嫂子与我近一年来来的微信互动。除了相互分享的许多图文信息,还有几个月前嫂子收到我的诗集《风的声音》后给我的祝贺和留言鼓励,嫂子说:“祝贺你又一部呕心沥血的作品诞生了,一定买来读读。” 快递诗集给她后,嫂子高兴地称之为“心书--心灵之作”。此刻,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一个人就是一个独立的宇宙,一个无法复制的世界;走了,离开了,永别了,就是一种无法挽回的损失,也带给我们不能承受的痛!
对任何一位离我们而去的亲人的回忆都交织着欢乐与痛苦。嫂子走了,太匆匆,太匆匆!
接Tansy回家后,立刻拟就了一个唁电,用短信发给了大哥:
“广华大哥:惊悉嫂子离世,全家人悲痛万分,在泪水中不断追忆过去的年月里与嫂子和你们在一起度过的那么多快乐时光,永远不会忘记每次去石家庄时嫂子给我们的关照和帮助。在此悲痛时刻,愿嫂子一路走好,在天堂安息!望大哥节哀顺便,保重身体!
亲爱的嫂子,我们永远怀念你!
运新,建华,婷卡,梁韵 2017.09.18.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