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献国 || 乡村脸谱之——老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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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脸谱之——老酒》
作者｜何献国（陕西洛南）
那时的冬天，山里人，谁家没有几瓶劣质的白酒呢！
只要你喜欢，山里人一定会让你不醉不归。
疙瘩火烧的正旺，一灶火红膛膛的火星子乱溅，烤的人脸上冒着热气，三五个人围成一个圈，一瓶老白干，从这张嘴上传递到那张嘴上，轮流着喝。或者一声声粗壮的，忽高忽低的划拳声，在屋檐下回响，山里的夜晚就不再那么漫长寒冷了。
我不知道，那时的雪干嘛那么多呢！铺天盖地，只一场就能覆盖整个冬天。大雪封锁了所有的路途。山里成了一个白色的孤岛，而我像孤岛上一个困兽，真不知如何熬过，老酒就带着我去村里喝酒。老酒人缘好，每到一家，就会有老白干和疙瘩火招待，再说我是第一个分到村小的教师，只要能度过这个冬天，能不像野兽那样在校园里乱吼乱叫就不错了。所以老酒把我当宝贝似的，一点也不要我受到委屈。那是个初小，只有我和老酒两个老师，三个年级。老酒是我的校长，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老酒是他的绰号，大概是因为他的酒量大吧，反正很少见他喝醉过。为了能把我留住，他主动承担了大部分课程。用他的话说，只要我能喝酒就行。
冬天一天比一天冷。而且大雪封山，每个礼拜都回不了家，老酒就劝我学着喝酒，一来让我学会打发寂寞的时间，二来他也想在我的寂寞中消磨他的寂寞。
于是，就学着喝了。可是我不胜酒力，每次都是烂醉如泥，让老酒背着回校。更多的时候，我和老酒就在那所破庙似的学校里喝。老酒生好一盆很大很大的炭火，拿一瓶不到五元钱的秦川牛，他把一根筷子插在瓶内，再往酒瓶里倒上一些白糖，他说这样可以降低酒的度数，人喝了不容易醉。果然那酒就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只是每次看他把一瓶插了根筷子的酒蹲在木炭火上，我就有些担心这酒瓶会不会炸裂，他总说没事没事，插根筷子是散热的。每次我都是提心吊胆的喝着那种带甜味的劣质白干，眼睛盯着那个冒着热气的酒瓶，不知不觉就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自己床上的，反正第二天早上，当我睁开眼后，天早已大亮。学生在认真的朗读课文，雪花在静静地飘落。而老酒这时候就戴一副老花眼镜，坐在教室前面的讲桌旁批改作业，当然批改的作业里也包括我带的那些学生的作业。
那一年的冬天，我几乎没上好一节完整的课，没备一节教案，，结果最后期末考试时，全镇五十多所完小初小科目评比，我所带的三年级语文成绩位居全镇第五。实现了初为人师开门红。那时叫教育组，教育组奖励我一条床单，一个被罩。期末领奖回来，我把那条床单和被罩，还有我特意在镇上买的在那时算是不错的一瓶古井贡酒，毕恭毕敬的放到老酒的床上说，这是你的功劳，送给你。老酒裂开大嘴笑的很爽朗，半天合不拢嘴说，你这娃子有心，床单被罩自己用吧，有你这句话我就高兴，晚上咱们喝酒！
那个晚上老酒喝醉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老酒醉酒。
他醉的很开心。几乎在雪地里唱了一夜秦腔！
何献国，陕西青年作家协会会员。大专文化，小学高级教师。六十年代末出生于商洛洛南。现供职洛南县景村镇政府。
先后在《陕西教育》，《教师报》，《陕西日报》，《商洛日报》，《小小说月报》，《天池》，《百花园》，《热风》，《幸福》等报刊杂志发表小小说，散文，随笔，新闻稿件300余篇。
小小说《桃花花开》在《教师报》发表后被《青年博览》转载，随后又被收入著名小小说作家滕刚主编的《感动中学生的100个感恩故事》，《感恩故事全集》等版本。散文《眼睛情结》2002年获《教师报》“都都杯”全国教师生活征文三等奖，小小说《十五的月亮》获商洛市首届文学大奖赛佳作奖。
2008年出版文学作品集《山路弯弯》。
“大秦岭牛伯伯核桃酱”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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