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木

Sep.

06.2019

那是一个已经被时代抛弃了的玩具,然而虽然我找遍了家里各处也不见它们的踪影,但长大后的每一天,它们都参与着我的生活。不得不说,童年时期的记忆是足够撑起整个成长过程的,如果印象深刻,甚至还会贯穿整个人生轨迹。

那时,奶奶家的阳台上还挂着木质窗框,被油漆光滑包裹着的奶白色窗台上放着几个泥砌的花盆,其中一盆是偶尔开花的君子兰。那段时光是学前最烂漫的日子,因为没有人会在意你的分数和成绩,他们只想看着你健康长大,仅此而已。因此,成长的日子里少不了玩耍,而我的游戏时间也总和那些花花绿绿的玩具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知为什么记忆里的画面常常是第三视角的,于是我能看见一只小小的背影坐在地板上摆弄那些小玩具,而奶奶坐在床上,丢下来一个小垫子让我坐在上面别着凉。当画面切回第一视角时,那些五颜六色的小木块便映入了眼帘。那是一款很复古的积木玩具,那时的积木真的是木头做的,其中以长方体居多,还有四个白色的圆柱体被设计成欧式建筑的模样,和一个拱桥形状的积木搭配起来可以做一个欧式大门。

当时的积木没有拼插的功能,只能凭借小心摆放使其保持平衡,所以这款玩具只能在地板上玩,因为床褥太软无法担当起地基的角色。于是我常常匍匐在地上,看着那些小木头被搭建成各种造型的房屋,觉得自己像一个工程师,和这些“小砖块”一起拼凑梦想的城市。记忆里有一块小积木是粉颜色的,上面的花纹像一朵纯白色的百合,之所以对它记忆犹新,是因为其他摆件都是成对出现的,然而它只有一个,和其它积木散落一处,总一眼就看见了浅色的它。所以,我那时喜欢一块积木,就把它当做一个穿着粉裙子的女孩儿,而其它积木都是它的追随者,被视为龙套一样的角色。

或许,只有小孩子才会有这样的想象力吧,拿着积木玩着过家家的游戏,而旁人看来明明是错误的玩法,但我当时却觉得是另一番童话故事的开启。也许是因为童年时期对“美”的初次接触,才导致了我后来的审美总游离在浅色花纹里,甚至喜欢一切质朴无华的东西,例如窑土捏成的碟碗、粗糙的麻绳、藏青色的染布,这几样东西搭配起来,画面就像记忆里的窗台和奶奶给的小垫儿。

后来,我和姑姑家的两个妹妹一起玩积木时,又赋予了这些小木块其它的角色意义,我们假装种花,于是它们就成了我们花洒下绽放着的一朵朵小花。我们搭建自己的花园,争抢着那块嫩粉色的积木,仿佛它就是那棵最美的杜鹃。

那时候能玩的东西有限,但是我们却在有限的玩具里,发挥了最大的想象力给自己制造快乐。如今,虽然我已离开了那段天马行空的日子,但面对这世上诸多的事物却还依旧保留着最原始的想象力。所以尽管我知道或许有些想法在人们看来是“错误的”,但我仍不愿轻易接受这些设定好的对与错、是与非,不管它们应该是什么模样,我都想先试着自己去理解。尽管不像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不知为何,那些积木如今失散各处,我再也没能找寻到它们的身影。就像上学以后,沉沦在成绩和排名中的我们,突然有一天发现积木是用来堆叠的一样。或许就是在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时候,才是我们和童年的积木们彻底走散的时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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