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物件里家山好
文|何剑啸
去年回老家,发现父母家还保有一些老物件,它们像一个个镜头,将我离开故乡二十多年的时光保存在流逝的岁月中。那深藏在记忆里的孩时画面,对于我来说依旧温暖。
筷子盒,一个顿顿都要用的小物件。我从小到大天天用,却没怎么留意。这次见到,似曾相识,它还是它,只是与它相伴的东西都已经星散,只是我不再年少,只是父母也已垂垂老矣。
原来与它相伴的还有一个两层的碗柜,木质暗红,两侧纱窗,正面是两扇纱门。打开纱门,那就是我童年的食物宝藏了。饿的时候,打开搜寻一番,有剩菜可充饥。运气好,妈妈刚炼好的猪油和油渣还在,偶尔还有煮好的咸鸭蛋,拌上白饭,堪称无上美味。
剩饭是放在竹篮子里面,盖上纱布,挂在高处,通风防馊,还防老鼠,不过防不住我这属鼠的。
碗柜旁就是筷子盒,现在碗柜竹篮都已无踪迹,筷子盒仍旧尽职尽责。其实,这盒子大有乾坤,它带着历史的印记。盒子前面有抓革命促生产的标语,伴有阳光照耀下的向日葵。上网查了下,1966年9月7日,《人民日报》根据毛泽东的指示,发表了题为《抓革命,促生产》的社论。如果这个筷子盒是那之后不久生产出来的,那真比我还年长,半个世纪的光阴都在里面。岁月蹉跎,光阴无言,它仍守护着一家人的胃口。
在老家还见到了腌鸡蛋、腌咸菜的坛子。从我有记忆开始,餐桌上就一直没有缺少咸菜的身影。幼年时期清苦的日子里,咸菜是可口的味道。小时候爸爸妈妈会春腌鸡蛋,夏天腌萝卜、雪里蕻、韭菜咸豆,还有外婆腌的酱豆拌萝卜,都是美味。小时候制作咸菜是一项基本的生活技能,家家户户都有几口腌制咸菜的坛子。我家也有两个坛子,大肚小口,颈部带檐。腌鸡蛋时,将水煮沸,加入食盐和白酒搅匀冷却,然后再将鸡蛋全部浸入水中,盖上盖子再加水密封,大约几个星期左右便可腌好。那时候等待是一种带着口水的心情,不过有时运气不佳,往往开盖时才发现有腌坏的臭鸡蛋,爸爸会不嫌弃地吃得津津有味。现在想来,倍觉温暖。现在爸妈手脚不便,不可能再腌鸡蛋,坛子弃于阳台的一隅蒙尘已久。最后妈妈嫌坛子占地,让我拎到门口,一扔了之,只希望这个老物件还能在别人家物尽其用。估计家里的领导也是有同样的经历,现在正好是疫情期间,她先买了一箱大白菜,这边也是腌得有模有样。大白菜送给朋友几棵,剩下的洗净、晾干、切碎,最后挤水装瓶密封。一问,原来这是积酸菜呢。你别说,味道还不错。酸菜鱼、酸菜排骨很受儿女喜欢。我还发现的一个好东西,一枚两分的硬币。小时候一分两分的分币随处可见,门口有书摊,两分钱也能看上一本小人书,三国演义,水浒传,还有美猴王,我也因此度过了幸福快乐的童年及少年时光。如果那时手上有个一毛两毛,就可以奢侈一下,到大戏院门前的小摊上买包一毛钱的炒瓜子,口舌翻飞,美上一会。老物件里有遥远的岁月,隐含着孩提时欢乐的时光。时至今日,我再也吃不到外婆的酱豆腌萝卜,但腌菜的味道已定格在往昔的记忆里,两分钱也买不到如何东西,但它们都提醒着我那段温暖相随、津津有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