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马话西游 （084）：幸福来得太突然
前文书说到，陈光蕊在魏征的安排下，于第三日到皇城西边的安乐大街游行夸耀，刚好遇见丞相殷开山之女殷温娇绣球招亲的盛况。在魏府家人的劝说下，光蕊心动应征，对殷小姐一见倾心。殷温娇见到光蕊潇洒倜傥，也早已芳心暗许。
再说陈光蕊远远望见小姐容貌，一颗心早已飞上绣楼，只想一把夺过绣球，成全了这段姻缘才好。众随从见光蕊如此，心中无不暗笑，为讨状元欢喜，便各自捋袖揎臂，口中大声呼喝，奋力开道。不消片刻之间，光蕊已到了绣楼之下。
围观众人见是新科状元到了，又看光蕊如此品貌，心下倒也知趣，大都不再做痴心妄想，一心只想看场好戏，便纷纷鼓噪道：“状元来了！小姐快抛绣球打他！”
温娇本不欲太着痕迹，手持绣球，故作踌躇之态。眼见光蕊已策马行至台下，看着自己痴痴凝望，嘴含微笑，眼波传情，不觉心中一荡，一时也顾不得矜持，不由自主地便把绣球抛向光蕊。
有几个少年子弟不知天高地厚，还想争抢绣球，却见光蕊的一般随从虎视眈眈，正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一时胆怯，便不敢上前，心中不免恨恨不已，早把光蕊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就在这时，只听众人一声欢呼，原来绣球已经到了光蕊手中。再看台上殷小姐，腮凝桃红，抿嘴一笑，迅速转身便回到了座位上，眼波流处如惊鸿一瞥，早把众弟子看得酥麻了半边。
光蕊手持绣球，却是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幸福来得太过突然，竟似梦幻泡影一般，连众随从炸雷般的道喜声都充耳不闻。就在此时，只见人群散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带着几个小厮，笑嘻嘻地走到跟前，对光蕊行了一个大礼道：“恭喜姑爷！贺喜姑爷！既成了这天赐的良缘，便请姑爷快入相府，也好商议婚礼大事！”
众随从见状，又纷纷上来道喜。那管家对众人略做了个揖，道声“辛苦”，随即把手一挥，身后众小厮忙捧上几个大托盘，管家笑道：“这些事殷相爷打赏姑爷手下亲随的小小心意，还请各位笑纳，权作一时辛苦之谢！”
小厮掀起托盘上的红绸，只见一盘小小的银锭，一盘簇新的铜钱，一盘玉石玩物，一盘细软糕点。众人见赏赐丰厚，无不大喜过望，忙接过谢了。管家又道：“殷相爷吩咐，请新姑爷这便入府商议婚事，还请各位大哥回复魏相爷，帮我们多多解释清楚。殷相爷晚些晨光便亲去拜谢魏相爷，还要请魏相爷费心，一同将此喜事上报陛下。”
众随从忙还礼道：“不劳吩咐，我等即便回复魏相爷。状元爷今日大喜，自当先去拜见泰山才是。我等且回，随后再来讨杯喜酒吃！”说着便拿了东西作揖而去，凭空发了一笔小财，各各欢喜不已。
那管家打发走了众随从，这才走到光蕊身前，又行了一礼道：“姑爷这边请！”随即喝令小厮牵马开路，簇拥着光蕊从正门进了相府。
光蕊兀自魂不守舍，亦步亦趋地跟着管家进了相府，也无心去看景致，只觉门高院阔，富丽堂皇。不知不觉便进了花厅，管家请光蕊上座，当下便有几个丫鬟捧上了茶果点心，含笑行礼道：“请姑爷用茶！”
光蕊大羞，一时手足无措。管家笑道：“姑爷不必客气，从今日起，这里便是姑爷的家了！姑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千万不要见外才好！”
光蕊红着脸道：“多谢管家！只是这婚姻大事，小可尚未请示老母，于情于礼皆有不妥……”
管家不等光蕊说完，便截住了话头笑道：“莫非姑爷对我家小姐尚有不如意之处？”
光蕊大急，忙道：“岂敢，岂敢！小可得以小姐垂爱，实乃三生有幸，那是做梦也不敢想的美事，又岂敢稍有不足之想？只是觉得情理上要先向家母通报一下才好。”
管家笑道：“姑爷恪守孝道，可敬可佩！只是古人云，君子有经有权，须得懂得权变，方为通达之人。姑爷家在海州，离京师虽不甚远，却也不近。若是往来通报，不免误了吉时。以小人之见，姑爷不妨先办了喜事，再携新妇一同拜见令堂大人。尊母见了儿媳如此品貌，又是相爷千金，必然大大惊喜，岂不是一件有趣的大喜事？如此则可兼顾，姑爷意下如何？”
光蕊见管家坚持，却也说得有理，只得点头道：“多谢管家费心谋划，既是如此，便依管家所言便了。只是不知相爷尊意如何？”
管家见光蕊依允，大喜道：“姑爷放心！相爷最疼小姐，早就请占星先生看了时辰，今日便是良辰吉日，最宜嫁娶。既是姑爷答应了，便请到内堂见过岳父岳母，今晚便拜堂成亲！”
光蕊至此，早已身不由己，想着小姐容貌，也巴不得早成好事，于是便腼腆一笑，也不多言，随管家穿庭过院，来到内堂。只见主位上坐着两个五十岁开外的男女，都是身着便装，面带微笑，光蕊知道这便是殷开山夫妇了，但见岳母殷夫人甚是富态慈祥，岳父殷开山虽然蓄着三缕长须，带着文士头巾，却不掩威猛之色，不觉有点紧张，忙趋前几步，纳头便拜了下去，口称：“小婿陈萼，拜见岳父岳母大人！”
殷开山夫妇闻言大喜，忙命人扶起姑爷，教他在左手边坐了，殷开山起身握着光蕊的手，却看着殷夫人笑道：“如何？我早说贤婿乃是才貌无双，人中龙凤，夫人这下可放心了吧！”
殷夫人早把光蕊从头到脚看了无数遍，见他如此人才，和女儿正是一对璧人，早就笑得乐开了花，听得丈夫如此问时，连声笑道：“好！好！好！”
光蕊心中得意，却也不禁害羞，只低了头不做声。殷开山见状，便放开光蕊之手，吩咐上茶果点心，然后问道：“贤婿是哪里人氏？家中还有何人？”
光蕊恭敬答道：“回禀岳父大人，陈萼是海州人氏，家父见背甚早，我又无兄弟姐妹，只和老母相依为命。”
殷开山点头道：“原来如此。如今你不告老母而先娶妻，虽是于礼不合，却是事有从权，想来亲家母也不至怪罪。今日乃是大大的吉日，万万误不得！你且和娇儿成了亲，待过几日再回家省亲，娇儿也好陪你一起去拜见婆母。如果亲家母不嫌弃，便把她接来京城，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光蕊见岳父如此关照，心中大喜，拱手谢道：“岳父大人如此厚爱，小婿何以为报？”
殷开山笑道：“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气！喜事都在准备了，你且去盥洗更衣，莫要误了吉时！”
光蕊忙起身告退，自随着管家前去准备不提。
（本文节选自《大圣心猿》第四十二回：获圣眷陈光蕊科甲夺魁，梦南斗殷温娇闺房得子殷小姐绣球卜婿，陈状元喜得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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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史马广彧，加拿大BC省中文协会会员，温哥华大华笔会会员，温哥华至善中文学校教师；微信自媒体“国学微讲堂”公众平台主讲人；著有《史马老师讲国学》系列丛书，获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作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