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芳:泥土般质朴本色的美

戚芳是金庸武侠小说《连城诀》的女主角之一,男主角狄云的师妹。她是一个淳朴美丽、心地善良的乡间姑娘,自幼和狄云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后因中万圭之计,误会狄云,与万圭结为夫妇。婚后恪守妇道,相夫教子。后发现万圭陷害狄云,内心矛盾挣扎。最后死于万圭之手。临终时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狄云照顾。

戚芳有着美丽的容貌,书中原文描写是: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黑溜溜的,微微上翘的鼻尖,细细的长眉,弯弯的嘴角,娇憨美貌,白嫩艳丽,俏美可喜,千娇百媚,如花似玉,削削的肩头,细细的腰身,高而微瘦的身材。

戚芳是金大侠小说的侠女中最为特殊和边缘的一个,她和狄云的形象相对,两人颇像伊甸园中的亚当和夏娃,是天设地造的一对。戚芳的美也同样是泥土般质朴本色的美,她的青春像田野中吹起的早晨的轻风,清新动人,天然不加修饰,但绝不能离开土地的依托,正像乡间的野花,一旦移栽到城里富贵人家的案头赏玩,那种美就会变味变质。看她和狄云之间过招演练剑法,两小无猜,娇羞任性,调皮游戏,薄怒轻嗔,活灵活现,让人艳羡和眼热。

戚芳没有能坚信狄云的清白,这不能太怪她。她只是个少不更事单纯的乡下少女,她对这个世界还完全不能把握和肯定。她虽然想到她的师哥一定不是那样的人,但在人证物证面前,在父亲突然失踪的刺激面前,她完全没有担当,没有主意,也许她可以相信狄云没有偷钱,但在那个妖妖娆娆的女子面前,乡下少女的自卑使她完全没有了自信。

狄云和万圭拼斗同时晕了过去,他们两人的命运,都交给了戚芳,让戚芳做出选择。一边是丈夫,一边是可怜的旧日情人,这成了良心的审判和抉择,戚芳人性中真实的善恶,就全在此时见出分晓。

戚芳没有伤害狄云,为他包扎好伤口,把他送上了船,读者松了口气,因此也原谅了戚芳。戚芳只是一个普通的善良的女人,我们怎能对她要求更多?

我们不能深责戚芳,她只是一个真实的善良和软弱的女人。她的三个心愿,最明白地表现了她内心的矛盾和犹疑。她疼爱已经与她血肉相连割舍不开的丈夫,她记挂杳无音信的老父,她还忘不了年少时的意中人,暗中祝愿他万事如意。她有太多的温柔,太多的爱,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合理去分配、去平衡。她无力对抗命运的安排,她只是被动地去接纳和承担。

《连城诀》一书触目之下有太多的卑鄙和丑恶,不愧为一本集恶之大全的讽世之书。万门八弟子中,没有一个好人。吴坎的奸恶,在其中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一桩丑恶,却牵连出另一桩丑恶的真相出来。从吴坎别有用心的供状之中,戚芳这才知道了狄云蒙冤受屈的真相来,这才知道狄云的清白无辜,这才解开心中的死结,痛悔起来。

写戚芳得知真相后,在伤心和凄凉之中,却忽然感到了一种苦涩的甜蜜,写得生动、准确,逼真之极。戚芳当日最气苦的,不是别的,而是狄云对她在爱情上的背叛,是狄云的薄幸,是她自己一片痴心的失落,现在,她放心了,狄云没有欺骗她,而是一直都真心待她。她对狄云的深爱,是值得的,她的万般柔情,并非是付诸流水。

弱者,你的名字是女人。知道了这一切,戚芳却在见到了万恶之源的万圭之后又心软了,数年的夫妻恩爱,使他们的灵魂已靠得很近,他们从内在到外在都已融为了一体,她甚至想到,万圭的这些陷害狄云的阴险毒辣手段,“终究是为了爱我”,她因此又原谅了万圭。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一句老话,真是有着太深刻的道理。人性是如此的复杂,绝不单单是善恶二字就能清清楚楚地分辨。

一边心疼丈夫,一边又思念情郎,这个结,已经纠缠得太久,再也难以解开。面对着狄云留给她的《唐诗选辑》而伤心落泪,泪水却显露了众人梦寐以求的“连城诀”的秘密。

戚芳对万圭一片恩爱夫妻血浓于水的真情,却被万圭当作驴肝肺,把钻石看成沙砾,视黄金作了粪土。卑鄙和丑恶的心灵,总要把世间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拿来和自己的卑鄙丑恶一般对待,他们的灵性已经被蒙蔽,他们的身上已经充斥着无数有毒的汁液,他们想毒人,最后先毒死的却是他们自己。

戚芳这次也尝到了被人冤枉是何等难以忍受的滋味。她对吴坎虚与委蛇,勉强应酬,本是要为万圭夺回解药为之治伤,但万圭却以龌龊肮脏的心肠来对待她,还在背后和万震密谋如何以歹毒手段对付她。这一次,戚芳设身处地想到狄云,狄云能坚持下来,还饶恕了仇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戚芳扑在狄云的怀里,狄云恍若梦境,终于和师妹误会冰释,得以团聚,狄云在无限的喜悦中心中隐隐地不安。狄云的担心是对的,苍天无情,造化弄人,命运并没有因他无尽的苦难而真的给他机会,戚芳还是永远的离开了他。

戚芳死了,死在自己的善心和软弱之下,她忍心不下,去救自己的丈夫,万圭却恩将仇报,刺了她致命的一刀。

最后临死前在狄云怀抱中戚芳眼神散乱,声音含混,轻轻地道:“那山洞里,两只大蝴蝶飞了进去。梁山伯,祝英台,师哥,你瞧,你瞧!一只是你,一只是我。咱们俩……这样飞来飞去,永远也不分离,你说好不好?”声音渐低,呼吸慢慢微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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